杨柯等人侧立道旁,让过了身边行色匆匆的一群官差,过不多久,一个胖胖的身影行至近前滚鞍下马,却是黑七。闷葫芦递过去一个水囊,黑七接过来猛喝了几大口:“老刘怪自己睡得死,不知道公子一早就出发了,一定要赶过来送公子,被我拦住了。照公子吩咐的,我让老刘遇到官差盘问的时候就实话实说昨晚谢昆入室的情境。又留了一锭金子给他,让他先藏起来,等风头过去再拿出来用。”
“早走就是不想让他送我们,免得麻烦,其实金子他尽可以现在用,用了我们反而会更安全。”
黑七满脸不解:“公子,这是何故?”
唐仲呵呵笑了起来:“我们路见不平,给谢昆一出手就是九锭金子,给素昧平生的店家也是一锭金子,足见我们非富即贵,出手阔绰,当然不会为了几锭金子去报复杀人。”
黑七恍然大悟,一拍脑袋:“那我不该自作聪明让老刘将金子藏起来的,我这就再跑一趟。”
杨柯阻拦道:“不必了,我们还是尽早赶路吧。”说完,翻身上马,一行人正要启程,忽然愣住了,前方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挡住了去路。虽然穿着粗布衣裳,却不掩身姿婀娜,不是玉儿又会是谁。她看着杨柯,面色平静,目光坚定:“爹知道你们一早就要走,让我在这里等着你们,爹说你们都是大好人,你们要去的地方是我们族人聚居的地方,担心你们有危险,我是匈奴人,会说匈奴话,爹说让我跟着公子,能帮上你们的忙,就算帮不了忙,一路之上也可以照顾公子。”
杨柯沉吟半晌,突然一挥手:“上车吧,出发。”
唐仲遥指离石城:“此县东北有离石水,因故得名离石城,东汉永和五年在此设郡,灵帝末年郡县俱废,三国魏黄初二年复设县至今,这里便是匈奴族人聚居集中之处,也是刘渊的家乡。”
杨柯突然若有所思:“二叔,刘渊此刻还在朝中任职吗?”
“刘渊在并州司马颖府中担任屯骑校尉之职,离此不过百里。”
杨柯点点头,努力搜索着前世的记忆,五胡乱华始于刘渊,刘渊起兵则始于脱离朝廷,屯兵离石,看来,刘渊暂时还没结束朝廷的人质生涯,也还没有掌握军队。杨柯正在皱眉沉思之际,闷葫芦突然一脸警觉:“公子,东南方有喊杀声,正向我们这个地方而来。”
黑七在马车上站起身,遥望东南方向,烟尘滚滚,点点头:“公子,隐隐约约看着有盔甲,好像是官军,人数还不少,情况不明,咱们还是速进离石城吧。”
杨柯看一眼离石城的方向还遥遥在望,近前有一片不是特别茂盛的树林,一直延伸到离石城东面,视线尽头,隐隐有村落散布其间,又看了一眼不断逼近的烟尘,语气坚定:“来不及了,老七,卸下马车,你和二叔骑一匹马,葫芦你和玉儿骑一匹马,听我号令,一旦情况不妙,咱们一起分散往东面树林里冲,行李不能要了,速度一定要快,进了林子,就不怕弓箭了。”众人答应一声,便分头准备。
半柱香的功夫,马蹄声响,一群人越来越近,后面紧追不舍的却是官军打扮,足有一百多人,黑七松了口气:“公子,没事了,是官军在剿贼。”
唐仲突然表情凝重:“不对,是官军在抢劫客商。”
杨柯几乎在同时发现了异常:“我们先向北,再折向东边林子,穿过树林到前面的村庄汇合,不要恋战,快跑。”
黑七与闷葫芦一经提醒,也发现了问题,被追杀的人手中并没有武器,看衣着神态显然不是盗匪,但二人见机极快,立刻紧随杨柯打马狂奔,众人折而向北,避开了官军追逃的路线。
官军在瞬间包围了那伙逃跑的客商,刀光闪闪,求饶声和惨嚎声不绝于耳,鲜血四溅。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军官盯着杨柯等人远去的方向大声命令:“犟牛,带着你的兄弟追上那几个人,全部杀光。”
“是”一个体壮如牛,脸带刀疤的汉子瓮声瓮气喝道:“甲队随我来,追上去一个不留。”众人轰然应诺,五十余骑跟随犟牛纵马追了上去。
杨柯等人一路向北疾奔,然后突然折向东边,突然的改变方向为他们争取了非常宝贵的时间,尾追的官军略一停顿,杨柯等人就钻进了树林,官军箭如飞蝗,但被树林遮挡,并没有射中。犟牛马鞭一指前方:“进树林。”官军纷纷也拨转马头进了树林。
身旁的树木不住倒退,枝叶打在脸上生疼,杨柯一边打马一边大声说道:“分开跑,你们先进庄子,保护好二叔和小玉。”说完,斜刺里划出了一条直线,向东北方向而去,十几个官军紧紧追了过去。黑七知道他想引开一部分追兵,本待阻止,但心念电闪,自己和闷葫芦的马都是带着两个人,跑不过官军,离追兵的距离一定会越来越近,一旦在平地上被官军包围,十分危险,只有尽快进了村庄,选择有利地形,才有分而击之的可能。想到此,不断的扬鞭打马,和闷葫芦一起朝着东面狂奔而去。
好不容易穿出了树林,一片村落出现在眼前,村子四周修葺着一人多高的夯土墙,稀稀落落的几个农人正在村外的道旁观望,黑七和闷葫芦箭一般掠过了几人身旁,冲进了村庄。犟牛手起刀落,一个农人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中,其余的骑兵跟着举刀砍杀,剩下几个农人无一幸免都被砍倒在道旁。
犟牛勒住马缰,打量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