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杨柯中箭之后,伤重不治而亡?”司马越看了看跪在面前的常三,怀疑自己听错了。
常三五短身材,精瘦无须,从面相上看毫不起眼,只有一双三角眼开阖之间,透着凶光,才能看出一点不同常人的端倪:“还请王爷恕罪,属下确实不清楚他的身份,只当他是柳家兄妹的同党,再说他们偷袭山寨,黑夜之中挟持了水寨头领,才被乱箭所伤的,这也怪不得水寨的兄弟们啊。”常三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司马越的脸色。他本来是个街头的混混,走投无路才投效到司马越的府中做了奴仆,很是帮着司马越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受到司马越赏识之后,便放他出府,表面上自立山头,暗地里却是司马越敛财的工具,所有司马越不便出面、不好伸手、排除异己、在东海郡与朝廷官吏争权夺利的差事,都是常三代劳,可以说,是司马越一手扶持起来的地方黑恶势力,他虽然只是个帮凶,但借此也赚了个盆满钵满。常三很清楚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有主子这个大靠山,所以,收到杨柯死讯的消息,第一时间就来向司马越请罪,杨柯是当今朝廷里的实际掌权者,死在东海王的地盘,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他也害怕司马越没有做好造反的准备之前,不敢和朝廷翻脸,那就很有可能将自己作为替罪羊交出去。
司马越不动声色,沉吟良久,常三看不出司马越的心思,只能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禀报王爷,朝廷有加急的公文。。。。。”门外的亲兵恭声报告。
“进来吧。”司马越吩咐道,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常三,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起身。常三如逢大赦一般站起身来,偷偷活动了一下跪得发麻的双腿。
司马越接过密封的公函,验看了封印是完好无损的,便动手拆开封袋,取出了里面薄薄的一张函件,一目十行,匆匆看罢,对身边的亲军吩咐道:“去请先生过来一趟。”亲军应诺之后出了大堂。
“本王和随从的住宿之地安排好了吗?”司马越问道。
常三低头恭声道:“王爷还是住在老地方吧?小人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司马越点点头,挥手让他退下,常三恭顺的倒退着出了大堂。
“王爷,不知有何吩咐?”话音未落,一个面貌清秀,神态清矍的中年文士迈步走了进来,此人正是山东琅琊王氏子弟,名叫王衍。
王衍字夷甫,出身于魏晋高门琅邪王氏,幼年时,曾去拜访山涛,等到王衍离开的时候,山涛目送他走出很远,又感慨地对别人说:“不知道是哪位老妇人,竟然生出了这样的儿子!然而误尽天下老百姓的,未必就不是这个人。“
其父王乂曾任平北将军,当时经常有公文事务需要派使者呈送,但常常无法按时得到答复。王衍十四岁的时候,就常到尚书仆射羊祜那里申报陈述公文的内容,言辞非常清晰明白。羊祜在当时很有名望,德高望重,但王衍在他面前却没有自卑屈节的神色,大家都觉得十分惊异,称他是一个奇士。
王衍步入仕途,先担任太子舍人,又入朝任尚书郎,后出京补任元城(今河北大名东)县令。他整天还是清谈,但县里的大小事务也还算理顺。之后,他又回到京城,任太子中庶子、黄门侍郎。王衍才华横溢,容貌俊雅,聪明敏锐有如神人,常把自己比作子贡,再加上他的声誉名气很大,为世人所倾慕。他精通擅长玄理,专门谈论《老子》、《庄子》。无论朝廷高官,还是在野人士,都很仰慕他,称他为“一世龙门“。王衍接连担任显要职务,很多年轻求仕的人,没有不仿效他的。凡被朝廷进用的官员,都认为他应该做士族的首领。但他崇尚浮华放诞,又被许多人赞同,因此成为了世间风气。
惠帝的长子司马遹还娶了王衍的女儿王氏为太子妃,贾后掌权时因为构陷太子的缘故,故而将王衍罢官,却被司马越搜罗来,视为心腹谋士,并封为军司。军司即军师,晋为避司马师讳,改军师为军司。这位老兄的一辈子简直就是典型的人格分裂症患者的典范,对他的评价两极分化十分严重,而他干的事也是严重的无节操无底线。比如太子被贾后猜忌的时候,他竟然逼着自己的女儿与太子离婚,并划清界限。就是这么个人,被司马越捧上了天,厚币卑词,可以交接拉拢,不仅仅是因为有几分才具,更因为他背后是整个琅琊王氏这个大门阀士族,正是因为他的帮助,司马越才能偏居一隅,在东海郡却能将关系网编制到了整个官僚集团,王衍可谓是居功至伟。
“朝廷的公文到了,通传杨柯奉旨巡阅地方,身上还带着密诏,着令地方官妥善接待。”司马越将公文递给了王衍,王衍接过来也是匆匆阅罢,略一思忖说道:“这是杨柯知道自己的行踪瞒不住了,索性来个告知天下。”
“可惜啊,这封公文还是来晚了,他们和柳大的妹妹一起偷袭水寨,中箭之后伤重不治,逃走后不过一个晚上就身亡了。”司马越故作叹息状。
“不是当场身亡,而是被他们逃出去了?”王衍问道。司马越点点头。
“我有两策,可供王爷参详。”王衍眯缝着眼睛,一脸的高深莫测。
司马越急道:“快快请将。”
“用常三和水寨这些人的人头向朝廷交差。此其一。事后向朝廷上道奏疏,就说钦差被水寨土匪挟持和袭击,王爷得知后派兵剿灭了水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