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向阳在病房里守着如愿,正看着如愿的脸发呆的时候,病房门忽然被推开,陈元冲进来激动地叫道:“老顾!好消息!”
“怎么了?”
陈元身后又跟着走进来一个人,那个人穿着迷彩训练服,带着佩戴着联合国徽章的蓝色贝雷帽,身材高大,黑黝黝的,长相粗狂刚毅。
“老何!”
顾向阳激动地站起来,来的这个人是中国驻刚果(金)维和部队的队长何放,顾向阳的老朋友。
“我带人来了。”何放说。
顾向阳走出去看,见到外面整整齐齐站着几十个维和部队的军人,都穿着统一的训练服,带着蓝色贝雷帽,正在排队抽血做检查。
“这些都是ab型的,一共三十人。”
“你们从刚果过来的?”顾向阳惊讶地问。
“对啊,你放心,我们领导很支持,这可是救我们中国人!”
顾向阳有些哽咽,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感谢,说什么都是不够的。
何放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豪爽地说:“行了,都是生死之交!你们维和警察的家属,就是我们维和部队的家属!”
一旁的陈元打趣道:“什么家属啊,我们队长还没追到呢。”
“还没追到啊?都几个月了啊,不是在难民营里就天天守着的吗?”何放推了推顾向阳道:“你小子不行啊,要不要哥教教你?”
“不用了,我自己会追。”
“行!那我不多说了,我也去献血了。”
三十多个维和军人坐在诊室里排队抽血,这么多人,却一点都不乱一点都不吵,也不打扰其他的病人。
刚好有外国记者来医院拍照,见到这个场面觉得奇怪,询问得知这些人都是为了救治一个得了恶性疟疾的中国女孩儿,便用相机记录下了这一刻。
献完血,维和部队又要连夜赶回刚果(金),大家上了卡车,何放拍拍顾向阳的肩膀道:“行了,回去照顾心上人吧。”
顾向阳知道所有感谢的话都太轻了,他站得笔直,对何放还有车上维和部队的所有军人郑重敬了一个礼,何放也站得笔直,回敬了一个军礼。
“再会!”
维和部队的卡车在傍晚驶离坎帕拉,血色的夕阳凝结在凄美的天空之中,这一天的傍晚深深地印刻在顾向阳的脑海中。
后来很多次,他在这世上颠沛流离,有家不能归的时候,都是这一天的夕阳坚定着他的信念。
纵然要被判处终身孤寂,纵然有一天月光都不会照亮他的坟墓,他也要继续守卫正义和理想,全力以赴、自始至终、心无旁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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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我在。你还想要怎样更好的世界?
开始换血疗法的第七天如愿苏醒过来。
天已经黑了,但大概又还不够黑,还是能听到窗外嘈杂的噪音。黑人们总喜欢把福音音乐放得震天响,原来如愿总觉得很讨厌,现在却觉得亲切可爱起来。
顾向阳趴在如愿的病床前睡着了,如愿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这个人脾气犟得很,可是头发却很软。她又把手滑到他的脸上,轻轻抚摸着他倔强的眉毛,这个人平时的表情总是太严肃,只有睡着的时候最安宁,像是一个小孩子。
顾向阳感觉有一只柔软的手在摸自己的脸,那感觉太熟悉太舒适,以至于他都不想醒来。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没有彻底清醒,只是下意识地一醒来就抬头去看如愿。
他愣住了,看着在微笑的如愿,忘了反应。
“怎么睡在这里?”如愿问,可是一开口如愿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干涩和沙哑,“我睡了多久。”
“十天……”
“这么久,吓坏了吧……”
顾向阳点点头,抓着如愿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吻她的手背,像是在吻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他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眼眶泛红,恨不得要哭的样子。
“傻瓜……”
顾向阳没有哭,可如愿自己却掉下泪来。逃过一劫,越发觉得活着不易,心里对这个世界一丁点的抱怨都没有了,原来还有妄念有yù_wàng,现在觉得有健康便已经是被恩赐了。
身体还是很虚弱,空气依旧难闻,窗外嘈杂的噪音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可是如愿却觉得这是最好的世界。
你在,我在。你还想要怎样更好的世界?
虽然如愿脱离了危险,但是还需要在医院里呆两周,直到血液里检查不到疟疾原虫为止才能出院但是她的精神状态很好,第二天就能吃流食了。
顾向阳喂如愿喝牛奶,一勺一勺的,如愿是个急性子,着急道:“哎呀,你直接放杯子给我喝就是了,这慢悠悠地喝到什么时候去了。”
“你才醒,要喝慢一点,你平时狼吞虎咽惯了,对身体不好。”
如愿没有办法,只得慢慢地让顾向阳喂。
“队里要我回去上班。”
“你是该回去上班,总是迟到早退的……要是我是你们领导早就开除你了。”
“嗯,最近工作态度不是很端正,我是得注意一点。不过你放心,我每天工作完就过来看你。”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医院里有医生照顾,你不用那么辛苦。”
顾向阳没想到有一天还可以跟如愿这样话家常一般的聊天,心上升腾起一股温柔的情绪来。
“照顾你不辛苦,看不到你才辛苦。”顾向阳说。
如愿呆了呆,脸立刻红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