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知道如今饮酒伤身,对尚未康复的林曦而言不利,可沉香依旧没舍得打搅,毕竟他的主子依旧有好几年没如此展眉而笑,甚至发自内心的愉悦都是首次。
宴席在□□后便是落幕,众人玩闹到深夜,也是累了。
掌柜打着哈气,却面带微笑的看着三楼。他知道三楼都有哪些人,更知道今儿为了谁。
他也没扫兴的命人去打搅,掌柜固然是商人,可却是敬重读书人,心中更是怜惜林曦的遭遇,眼下见楼上开朗的笑谈声,心中也微安。
能有这笑声,怕是已经从逆境中走出,站得起来,便又是一个英雄豪杰呦~
掌柜兴致昂扬的哼着走掉的小曲,扫了眼站在街头角落中,望眼欲穿的杨若风,不屑的轻哼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林曦公子,多好的人啊,真是瞎了他的狗眼。
“好了好了,今日闹得够久了,散了吧,都散了吧,又不是有今早,没明日的。”周一清是这次的举办者,自然他有资格说这句话。
恋恋不舍的众人心知肚明,林曦回归,这种日子怕还少了不曾?
作为他的知己好友,见林曦如今眼眉之中没有忧愁,便坚信将来江南怕是又能被这小子掀起风云。
“子昂啊。”这是林曦的字“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就算科举不行,可以你的才华怕是绝不会甘于寂寞。”
林曦已经嫁过人了,固然休了杨若风,可再怎么说都是一个污迹,也不能说不能科举,可就算科举,朝中那些迂腐的老臣门,怕是不会让林曦出人头地,就算有幸被上头重视赞许,怕也是要许多年后,等众人淡忘了这件事。
可饶是如此,一旦有人要攻击林曦,嫁与□□这点便是他永恒的污点,也是别人能攻击的弱点。
熬资历,又有弱点,再走科举这条路,在场明白人都清楚,这太浪费年华。以林曦的足智多谋,怕是能再相处一条出路。
而林曦等的便是这句话,他转身抓过桌子上的笔墨,直接在白色的墙面上浩浩荡荡,神采昂扬的写了一首诗,一首《将进酒》
以如今林曦的才华不是做不出好诗,可却是难寻《将进酒》中那一句。
“好好好啊!好一个‘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好!实在是妙!”
在场无人不高呼,在他们眼中,能写出这句诗词的林曦,必然是六年前,那风采奕奕,聪明绝顶,足智多谋的林曦回来了!
“我便知道,一个杨家毁不了你!”周一清眼中带着炙热和湿气,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林曦浅笑“让各位...担心了,”说着深深一拜“是林某的不对。”
“哪的话,若非我们当初也赞许这场因缘...哎!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是是是,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大家再举杯痛饮!”
饮了酒,又有人说道“子昂你怕是心中早有打算,可否说说?”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一身才华若是浪费怕是愧对恩师,如今江南一代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可西北却是战事连连,我打算三日后便前往西北,只盼着自己能帮上吴将军的忙。”林曦说的随意。
可听在旁人耳中,却是炸开了似的。
一时沉默,片刻便是热切的讨论,最终归为一句叹息“子昂,大义啊。”
林曦浅笑,并不作答。
周一清亲自送他回府的路上,看着一旁的好友,那单薄的身子如何能经受得住西北的寒风?可,周一清也是心如明镜之人,如何不明白林曦此举的背后是多少的无奈?
双手紧握,暗恨杨家如此待他好友,自己定然不会绕过杨家!
搀扶着摇摇晃晃的林曦下马车时,周一清最终一叹,放手时请问“真的,想好了?”
“是,想好了,只是西北兵将艰难,怕是又要有地方劳烦周大公子了。”林曦装模作样的鞠了一躬。
引来周一清笑着摇头“你这小子,”拍拍他的肩“快进去吧。”
“告辞。”
“告辞...”
林曦要去西北的话,第二天便传遍了江南,无人不说一句大义,高风亮节啊这是。
可,林曦走的却是悄无声息,除了带上必要的钱财外,身边就跟随沉香一人照顾。
怀里揣着恩师张旺的信函,林曦便带着沉香前往遥远的西北...一别便是多年,眼下他却是不许任何一人相送。
杨若风知道林曦要走便一直守在门口只盼着能留下那人,可惜,他要等的人,早已被自己害死,如今的林曦对他只有厌恶,根本毫无感情。
是杨若风自己把一份真挚的感情毁了,同时毁了的也是杨家...
林秋在一个月后忽然走马上任,查办江南贪污案,杨家第一个被揪出,林曦的所有嫁妆也在接连的贪污官员落网下找回。
杨若风固然没被牵连看押,却也是落得一无所有,穷困潦倒,最后背井离乡,再无音讯。
李氏却在尼姑庵中孤独终老,而照顾杨峰的那个老婆子在没钱后直接拍拍屁股走人,留下这一个连吃穿都不会幼童,最后杨峰流落街头,行乞为生。
到是另一个林曦没在意的外室十几年后被他儿子从尼姑庵中接出,固然日子不富足,却也是安安稳稳的度过了余生。
另一头林曦和沉香各自骑着自己的马匹快马加鞭的赶往西北,越是靠近,天气越是寒冷,林曦就算再不愿意也不得不裹成一个粽子。
沉香每天苦恼自家少爷怎么又吃少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