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从桃花岭村的东山山林源头开始,一直到葫芦山水库为止。在这段长约十公里的小河里面,全是上好的河沙。粗略估计,这段河床下面最少储存着三十万方河沙。这些河沙,是由河流经过的沙石山上冲下来的各种碎石颗粒,经过长年累月的冲积形成的。在1991年的当地人看来,河里的沙子是挖不完的。然而,等到时光来到2012年,大家都发现,南河里面的河沙竟然变的一干二净了,河床里面全是散发着臭味的淤泥。
桃花岭村位于南河源头位置,大约有两公里长的河段位于桃花岭村的范围内。
河沙里蕴藏着大笔财富,这在王向忠没有卖河沙之前,桃花岭村的老百姓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三十万方河沙,按照1991年的价格全部卖掉,也能换来七百多万。
七百多万什么概念?
大寨乡1991年一年的财政收入也只有三十万的样子,七百万对当时大寨乡的乡长来说,都是不敢想象的数字。
王向忠将村里十二辆拖拉机全部都雇了过来,从村里找来了三十六名劳力往拖拉机上装沙子,然后又找来自己的小舅子帮忙,整个农历十月份,就一直都在给205国道工地供沙子。
到农历十一月初,205国道在钢城县境内的路段修建完毕的时候,王向忠已经积累了足够让整个家庭骄傲的第一桶金。
1991年农历十一月初三,王向忠结算完了所有的工钱,穿着一件新买的皮夹克,有些悠闲地走在村里的大路上。
“向忠,这是要干啥去啊?”从村委大院走出来的村长马焕昌多远就看到了王向忠,连忙招手打招呼。
因为赚了大钱,王向忠现在的腰杆挺得更直了,说话的口气也和以前变的有些不一样了,变的要比以前自信多了。
“马村长,俺去找崔瘸子给俺帮忙修剪果树去。”王向忠走到了马焕昌对面,握着他的手说。
“听说你小子头几天给205国道修路工地供沙子,赚了大钱,你跟俺说实话,到底赚了多少?”
王向忠有些得意地深处五个指头,笑着对马焕昌说:“赚了这个数!”
一边说着,王向忠心头还有些激动。昨天算完账,王向忠都感到惊讶,自己一个月的时间,竟然靠着挖沙卖了这么多钱。
马焕昌吃惊的扶了扶自己头顶的羊皮帽子,握着王向忠的手有些哆嗦地说道:“我滴娘啊,你竟然赚了五千块钱?”
王向忠顿了顿,将自己激动的心情压了压,说:“再加一个零。”
马焕昌扶帽子的手一哆嗦,头上的帽子便掉到了地上:“那个啥,我滴亲娘呀,五万块?!你现在可一下子就成咱们村的冒尖户了!行,好好干!你现在富了,也别忘了村里困难的,多帮帮大家伙。”
王向忠忙弯腰帮着马焕昌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帽子,递给了他,说:“那是,村长您说的是,俺能有今天,也都是村里老少爷们帮衬的,俺现在有钱了,绝对不会忘了大家。”
其实王向忠也真应该感谢村里的老少爷们,他找那些有拖拉机的,没有一个不痛快的,他找劳力装沙子,大家也都是积极踊跃。其实,这也得意于他儿子前段时间将自己套来的兔子肉分给大家吃的好处。大家都吃了他家的兔子肉,等他需要大家的时候,大家自然就不会推三阻四了。当然了,他也没有亏待大家,开拖拉机的一天能从他这里拿五十块钱的工钱,劳力一天也能拿三十,这在当时可算得上是绝对的高工资。跟着他干这一个月,整个桃花岭村都能过个好年了。
“村长,我去找崔瘸子了,你先忙,等我忙完了,咱哥俩好好喝一盅。”
按照村里辈分,王向忠和马焕昌同辈。
马焕昌听到王向忠说这句话,猛地拍了王向忠的后背一下,笑着说道:“这还像句人话。”
看着王向忠在前面胡同拐弯不见了,马焕昌摇着头自言自语道:“这可真是什么人有什么福,王向忠这小子平时不言不语的,没想到这小子外表看起来老老实实,实际上是个人精呀。”
就这句话,可能算是马焕昌对所有桃花岭村村民的最高评价了。当了25年的村长,在他眼里,桃花岭村的村民哪一个值得他正眼看的呀。
王向忠来到崔瘸子家,站在门口干咳嗽了一声,然后提高嗓门喊道:“老崔在家吗?”
崔瘸子的家和王向忠的家并没有什么不同,三家茅草房,一个不小的天井,天井中间开辟成菜园,家的四周围着石板墙,大门是用酸枣枝条扎起来的。大门没有锁,只有一个用铁丝拧成的挂钩,大门开着,崔瘸子应该在家。
“谁呀?呀,是向忠呀,快到屋里来。”
崔瘸子从屋里出来,一看是王向忠,便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出来。
现在王向忠一下子发了大财的事情在整个桃花岭村都传遍了,有说他赚了上万的,也有说他赚了十万块的,反正有一点大家都知道,他王向忠现在是桃花岭村数得着的富户了。
估计,桃花岭村能和王向忠趁钱差不多的,也就是干了25年村长的村长家和带着桃花岭村建筑队十来年的杨世龙家了。在桃花岭村的村民看来,这三位当中的任何一个到了自己的家里,都可以说得上是蓬荜生辉了。
“老哥哥你腿脚不利索慢着点。”
王向忠见崔瘸子差点摔倒,便忙迎上前扶着他,一块进了屋。
“老哥哥,明儿忙不?不忙的话帮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