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垂坐在衙门里的西厢房内喝茶,挥退了上来伺候的人,只让衙役们在门口守着。他闭目细细地听着远处的声响,冷冷一笑,“这知县倒是从容不迫,连脚步都不曾慌乱。往日见他,似乎没有这等胆量。”

钟晚也觉得奇怪,尤其当知县进门向李星垂行礼时,他更是惊讶。从前看着大腹便便的胖知县竟是消瘦了下来,只眉目间还依稀看得出往日的模样。他衣袖飘飘地朝李星垂鞠了鞠,问:“不知李大人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药菟在哪儿,把他交出来。”李星垂才懒得跟他打官腔,直截了当,把茶杯重重一放,道:“我没有直接到你府上要人,不过是不想闹得太难看。你若还要遮掩,休怪我不客气。”

孙知县闻言脸色一白。自两年前受了梦魇后,他又听闻钱员外生了怪病,多方探寻之下,自然知道自己惹到了妖。这会儿见钟晚跟在李星垂身边,攀上了这么一个权贵,也不知是不是他那只猫的功劳。

“在下实在是不知……”

李星垂嘲讽地笑了笑,“你不是不知,而是不愿。我想想,是不是有人告诉你,药菟的骨血能够活死人肉白骨,你这副身子早已无法支撑多久,既有人替你出主意,你惊慌之下也顾不得人家究竟是为何要出人出力地帮你,便答应了合谋此事。你说,是也不是?”

这一句句话竟是猜得分毫不差,孙知县惊恐之下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方才惊鸿救出王大姑娘后便已赶往孙府救药菟出来,李星垂也不着急,把残茶往地上一泼,沾湿了孙知县的衣袖,问:“你老实说,究竟是何人找上你,有几人,有何特征?”

孙知县心中还撑着一念,他想李星垂虽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却终究比不过那些个法力高强的妖兽。只要他咬死不说,李星垂即便搜查府中,妖兽们也断然让他抓不到把柄。

钟晚观他神色,虽有惧怕之意,却透出些坚定,显然是还没放弃希望。钟晚不免觉得好笑,在陈朝这个奇怪的地方,妖兽竟是比朝廷大官还要叫人能狐假虎威。

“你不能用方才对王大娘的方法去探他的神识?”

李星垂脸色阴沉,“我觉得恶心得紧。从一堆乱七八糟的心思里抓出想要的东西,何其繁琐,更何况这人的心思恐怕比你那邻里还要龌龊,没得污了我的脑子。”

钟晚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麻烦,看来妖也不是事事顺心的。孙知县却从他们俩的对话中听出点味儿来,额上冷汗直流不敢擦。

钟晚见他这样,心念一转,靠近李星垂耳畔问:“你能不能控制一下力度,电一电他,就是让他很难受,但又不至于晕厥的程度。”

“还有这样的办法!”李星垂以前显然没干过严刑逼供的事,不知道能把自己打架的本领用到问口供上。他没想到钟晚如此有想法,再回忆起他往日里古怪的言行,神色不免有些复杂。看来压倒一事还要从长计议才行,蠢蛋居然这么聪明。

未免让人看出端倪,李星垂俯身将手覆在孙知县背上,直接让灵力凝成的电流进他的四肢百骸。孙知县浑身震颤,狼狈至极,待李星垂放手让他缓过劲来,他又是口水直流又是shī_jìn,把李星垂嫌弃得,直接冲出去找到水缸洗了好半天,再冲回来对钟晚严正声明:“以后别再劝我用这种办法来审人!”

钟晚也没想到孙知县如此不经吓,忙站远地墙角,问:“你还不说实话么?”

孙知县这下总算知道李星垂也非常人,哆哆嗦嗦地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原来他梦魇缠身日渐消瘦,越是睡不着,便越是不敢睡,整日和侍妾们胡来,身子便出了问题。大夫断言他活不过今年,他见药石无灵,更愈发急切地寻找起能治病救人的妖术来。

约莫五日以前,有三个相貌平平的男子找到他,说是有办法替他治愈此病,他自是百般用钱财挽留不提。这三人不但给他出了主意,还指定了下手的时间,一力承担下抓药菟的圈套,而孙知县只用对王大娘恩威并施即可。

李星垂果然猜得八|九不离十,此时他更是确定,对方就是冲着他来的。否则药菟在此潜伏多时,怎的偏偏这时候被盯上了?

“不好!”李星垂神色一凛,抱起钟晚夺门而出。

他脚步极快,钟晚只得搂住他的脖颈,仰头问:“怎么了?孙知县还在那儿瘫着呢。”

“我飞鸽传书回京给皇帝,让他处置也不迟。方才我竟忽略了,对方既是冲着我来,又拐弯抹角地对药菟下手,定是有特殊的目的。药菟即便没有性命之忧,身子也必遭到了折损,对方的目的很有可能是在阻止我赶往西北!”

来不及多想,两人还未赶到孙府,远远地就看见熊熊的火光燃起,火光中心的危楼中,一只大雁振翅飞起。

“是惊鸿!怎么会无端失火?”钟晚拧眉往院中看去,只见仆役们个个端着锅碗瓢盆,而惊鸿由楼中破出的情景显然是惊到了他们,一时之间都忘了去救火。

李星垂更是愤怒。四大妖族以外的妖兽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妖力,惊鸿也不过是仗着大鹏的古血,体型比寻常的雁稍大,又懂得如何跟百鸟交流罢了。药菟则更弱,只因着他们一族的骨血可作良药,便为人觊觎。此刻惊鸿护着药菟自烈火中逃出来,显是筋疲力尽,连隐身之术都使不出来了。

他极目四望,早已见不到可疑的身影,这一把大火又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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