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安王和月下楼众人同行后,倒是没再出现过牲畜拦路的事,钟晚猜测这里的武林高手可能天生具备一种王霸之气,能够震慑弱小。一路从直隶到京都,陈朝的繁华渐渐在钟晚眼中铺陈开来。京畿之地的商户势力非金州可比,时不时就有绵延的商队自安王的队伍旁经过。
钟晚这才搞清楚,金州和直隶相邻,但却不甚富庶,想来凡是做大的商户都跑去京畿发展了。他望向正径自发呆的安王,心中不由暗叹,造孽啊!
照着安王先前对李星垂的一番夸赞,这探花郎应当是一个天上有地下无的人物,博古通今,观星卜卦,文采fēng_liú,难得的是对兄弟肝胆相照,不惧权势亦不贪富贵。若真有这么一人,死于刺杀的确可惜。
半信半疑的,钟晚在秦风和陆子谦等人的护送下到了京都。一路马车代步,到安王府时,钟晚连门到没见着,便进了一座迷宫一样的院子里。王府的雕梁画栋、佳木葱茏自不必说,难得的是游廊曲折,时而路过的丫鬟婆子莫不低头垂目,肃静敛容。虽然知道这种高门贵胄规矩都很大,但以安王的性格,府苑里竟然也是此等光景,不免让钟晚更怂了几分。
安王住在王府中轴的维桢院里,他给钟晚安排的院子就在旁边。钟晚也是看过电视剧的人,知道这种地方一般都是给受宠姬妾住的,不过仔细想想,有这待遇都是因为传说中的探花郎,他也就不纠结了。
安王虽看上去像个闲散小王爷,但在京都却好似炙手可热一般,常常会出府,偶尔也有人上门求见。钟晚在偌大的王府里分外无聊,因着安王没有侍妾,他连看宅斗的机会都没有,只得整天找丫鬟们说说话。
“竹香啊,你们殿下和探花郎是不是莫逆之交啊?”
竹香一脸为难,“钟公子,殿下的事向来是不许奴婢们多嘴的。”
钟晚无聊到快要头顶长草,某日转念一想,他这算不算是被人包养了?反正安王养着他也费不了多少粮食,即便找不到李星垂,也能缓解缓解内心的焦虑。
“公主,绮罗公主!使不得呀!”门外传来王府总管太监毕恩的劝阻声,钟晚还没反应过来,外间的小厮便垂首来报,说是绮罗公主闯上门来,死活要看看他。
得了,又是一个因为探花郎闻风而来的。
看来先前在承吴县听到的八卦还不是空穴来风,说不准皇帝之所以悬赏找人,就是被弟弟和妹妹闹的。钟晚躲在里间不出去,生怕绮罗公主一言不合就让人把他打一顿。
不多时,毕恩站在屏风外劝道:“公子,奴婢也是没法子了。公主撂下话来,说今日见不着您便不走了。平日里,公主决定的事,即便是殿下也……”
钟晚懂了毕恩话里的意思。看来公主要见个外男好像没那么多顾忌,反正她受宠,自己必须得依。
“草民钟晚,拜见绮罗公主。”钟晚心里连连暗叹,没敢直视公主的相貌。
“抬起头来给我看看,怎么这么不利索呢。”绮罗公主很是不耐烦,但说话间却没有想象中的轻蔑。钟晚有些惊讶,抬头让绮罗公主看了个全。后者看得认认真真的,半晌才问:“安王兄说,你不认得李星垂?”
钟晚点点头,刚想表表清白,却见绮罗公主狠狠地捶了下梨花木椅的扶手,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失了魂,记忆错乱了!”
“草民——”
彻底蒙圈中的钟晚话还没说完,绮罗公主就斩钉截铁地道:“毕恩,本宫要带钟晚去卧佛寺拜会慧明大师。等安王兄回来,劳烦你告诉他一声。”
跟着公主来的嬷嬷苦苦劝阻,可正如毕恩所言,这受尽宠爱的小公主倔得要死,不论谁说她都不依,最后更是搬出皇上来:“你们可别忘了,这回可是皇兄许我出宫的,他早知我要来安王府,并未加以劝阻。”
毕恩听明白了公主的言外之意,当今圣上对于寻找李星垂一事,向来是不遗余力地支持,现下好不容易找到线索,也只得死马当活马医了。
于是钟晚糊里糊涂地被带上一架马车,在层层护卫的保护下,到了京郊的卧佛寺。据绮罗公主说,慧明大师少年悟道,知晓天机,此前十年一直在外游历,最近才回到京中。虽说她贵为公主,却也只和大师有过一面之缘。寺院中有专供香客歇脚过夜的厢房,按绮罗公主的意思,她准备一直待在这里,直到大师愿意见他们为止。
松林小院里,钟晚刚在石桌边坐下,就见一个小沙弥诵佛而来,朝绮罗公主鞠了鞠,道:“这位女施主,住持有请。”
绮罗公主愣了愣,一指钟晚,问:“那他呢?”
“住持只嘱咐小僧请女施主一人前去。”
绮罗公主心中疑惑,可想到皇兄常说的天机不可泄露,便不再强求。钟晚暗暗感叹,都说公主刁蛮,但这一位似乎还挺有分寸。
绮罗公主走后,不一会儿,小沙弥上来奉茶,笑道:“这是本寺种植的南山白露,还请施主一尝。”
钟晚自然是不懂这些的,在上山的路途中,他倒是看见一片繁盛的茶林,想来这也算是寺庙禅修饮茶的风气。他预备着待会儿喝完,不管是懂还是不懂,都要装着很好喝的模样夸一夸。
钟晚拿起茶杯,刚要递到嘴边,忽闻一阵破风之声,他只感觉后腰一疼,眨眼间便不由自主地急退几步,到了离石桌三四丈远的地方。他下意识地回头想去看拽自己的人,鼻梁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