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兴许我去了王府家也是添乱,留在这里还能帮帮你。”
三娘顿觉心中有愧:“姨娘,这楼里楼外不需要你管,我让你买的侧边那座宅子是专门给你住。至于楼里的事,你找个可靠的人打理,挂着妈妈的名头便是。”
她要开窑子,怎么可能让秋姨娘来做鸨子?只是想让她有个清净地方颐养天年,不必如前世那般郁郁寡欢而死。
秋姨娘前世死于一个情字,爱上个专情的人,可惜人家专的又不是她的情,最后忧郁寡欢才致使中年多病,与世长辞。
这一世就所幸不让她与王侍郎相遇,避开这场孽缘,各自安好。
可秋姨娘哪里知晓她的心思:“你说做什么不好?非要办窑子……”
为什么办窑子?三娘记得当初这个地方曾是家客栈,后头闹出了命案被传成了阴宅,一直无人敢买。
再后来,不知让谁买下了,办起了窑子,跟望春楼叫板。
人人都以为它斗不过望春楼,谁知笑到最后的却也是它。
三娘有自信,以她多年的经验,以及对望春楼的了解,想独占枝头不是问题。
她也需要做更多的准备,来应对往后的困境。
再者,肯花钱去fēng_liú的人,不是有权,就是有钱,他们知道的东西永远比平头老百姓多。而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他们只会对枕边人说,窑子里的姑娘恰巧担当了这个角色。
她的耳朵需要比旁人更灵敏,至少要比别人知道得多,毕竟前世她只是个深居简出的女子,有些事情她根本无从得知。
“倚红楼那些姑娘也可怜,就当给她们一碗饭吃,咱们也有地方赚银子不是?”
说起倚红楼这些姑娘,确实觉得可怜,倚红楼垮了之后,当家的不知晓傅家的情况,以为得罪了傅老爷,怕再惹祸上身卷着银子跑了。
被丢下的这些人大多没有出路,运气好的去投奔了从前的恩客,有的自己有点积蓄另谋出路,还有些没人肯收的,就只能风餐露宿。
三娘记得那些没有出路的女人最后都死在了郊野的茅屋里头,大概有十来个人,尸体到了开春才被人发现。她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可她能想象到当时这些女人的无助。
听三娘这么说,秋姨娘也点头:“也是,那帮姑娘着实可怜,我到郊外去寻她们的时候,十来个人窝在一堆取暖,每顿饭就吃巴掌大点的干饼,哪里是人过的日子……”
秋姨娘生了恻隐之心,她也是在窑子里待过的,自然心疼这些姑娘们。
三娘就顺着她的话说道:“既然可怜,就给她们一席安身立命之处。”
“也罢,就当立桩功德。”
咚咚咚,这时,有人在外头敲门。
“谁啊?”秋姨娘问道。
“当家的,是我,玉梅……”
“进来罢”秋姨娘冲着门外说道。
那个叫玉梅的,得了应允便推门而入,正是方才领三娘过来那人。
“奴婢先前出门买了些糕点,当家的尝尝看,好不好吃?”
秋姨娘皱着眉:“给你的银子你怎么去买这些?不是让你置办两件衣裳么?虽说过了年关,可这寒气还未散呢。”
玉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置办衣裳又花不了这么多,索性买点吃的来孝敬您。”
“你啊,就是缺心眼儿,多了的攒着,往后还少了你用钱的地儿么?”秋姨娘嗔怪道。
这些姑娘们被秋姨娘从小茅屋里带出来,大概已经把秋姨娘当做恩人了。
玉梅笑呵呵的:“奴婢就先下去了……”
“慢着!”她刚转过身,就被三娘叫住。
“怎么了?”玉梅愣愣的回身问道。
三娘将她仔细观察了一番,她衣装整洁却不花哨,头上戴的发簪颜色也不用明艳,看得出是个不善打扮之人。不过,在倚红楼那种地方出来的,还能朴素如斯,也能说明她性格不张扬,稳重些。
“你从前在倚红楼担的什么职?”三娘问道。
每家花楼都有自己的事物分配规则,大致分三类:仆、婢、倌,仆便是龟奴、婢女一类;婢指卖过身年龄大些,被妈妈留在身边伺候的;倌又分清与红,不过倚红楼却是没有清倌的。
“回姑娘的话,奴婢在河洝曾做过妈妈身边的侍婢,曾管过楼里一些杂事。”
她既在妈妈身边伺候,自然是用不着伺候男人了,也无怪她扮相朴素。
“那你对楼里的庶务可算了解?”
玉梅却是笑了笑,面上颇自得:“何止了解?从前妈妈犯懒的时候,我还帮忙处理过庶务,诸如安排姑娘接客,嫩丫子开脸什么的,甚至还给楼里管过帐。不过妈妈那个人太多疑,总觉得我捞了油水,所以又将帐收回去了。”
三娘嗯了一声:“等于是左右手?那她跑路的时候怎么不将你带上?”
玉梅叹息道:“她人就是那样,苛待手底下的人,除了她那相好的,她谁也瞧不上,更别说带上你了。”
倒是有这样的,楼里俊俏的龟奴收到身边伺候,讨欢心的就将养着。
三娘正色道:“我若是叫你全权管着这里,你做不做?”
“啊?”玉梅有些难以置信,这么个小姑娘能做得了主?
谁知秋姨娘万分赞同:“我瞅着也行,那帮姑娘也很听她话,让她管是再合适不过了。”
玉梅见秋姨娘如此,就更疑惑了,怎么觉得更有主权的是那个小姑娘。
“那就这么办”三娘一语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