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子说中了琅琊的心事,他忍不住色变。对于这片隐流的驻地,他和所有隐流中人的心情都是一样复杂,既痛恨被永生永世束缚在这里,又对巴蛇山脉充满了孺慕和感恩之情,这是铭刻在他神魂之中的感念,擦也擦掉,抹也抹不去。就像感情不太好的一对儿母子,作儿子的成天觉得母亲又唠叨管得又严,一门心思想独立出去住,但真要有人敢说自己母亲的坏话,那是揍他吖的没商量。
又像许多大学生都有的“母校情结”,自己可以找出母校的一百个毛病、一千个不好,可要是旁人敢在耳边骂它一句,那是不惜撕破脸也要给对方颜色瞧瞧!
琅琊对巴蛇山脉也是如此,虽然心心念念向往外面的广阔天地,但阴九幽若想借他之手来对付隐流,那是万万不可以的!是以他得知世上有mí_hún汤这种东西之后,内心的纠结一直不曾断过。
“他想得倒美,本仙怎会没有后手?”他哼了一声,随后上下打量她道,“你对隐流和阴九幽的秘事,都很了解啊。”听青鸾说,这女子才加入隐流不足一个月,居然知晓这许多连隐流老人也不知道的秘密,看来是有备而来。
她笑一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您当然也有仙家的手段来对付他。只不过阴九幽是上古魔头,他的本事不能以常理惴度之。”她顿了顿,终于扔下一颗炸弹,“再说,我有更安全的办法,可以令您从此自由进出巴蛇山脉而不受其困扰!”
“你说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宁小闲深吸了一口气,直白道:“我说,我有办法令您能够离开巴蛇山脉,而不再受到巴蛇生长之力的束缚!”
场中一片难堪的静默。
几个呼吸之后,琅琊眼中都要凝出坚冰,反倒气极而笑:“你的胆子可真不小,竟敢拿我来寻开心?”天子之怒,尚能血流漂杵,何况他这样的仙人?青鸾刚刚解散了妖众,正好来到他身后,就觉得身上压力如山,呼吸一窒,忍不住大骇。眼前这两人显然用传音在私聊,也不知宁小闲这姑娘说了什么,将琅琊门主的杀气都激了出来?
“此言差矣。您早先可曾料到世上竟有mí_hún汤这种奇物,可解巴蛇之力的束缚?”宁小闲无视他的熊熊杀意,一本正经道,“没有吧?既是如此,世上为什么不能有第二种办法,同样能够解去巴蛇之力?”
琅琊紧盯着她的双目。那双剪水瞳子里,有清明,有自信,惟独没有不安和畏惧。他统领隐流时日已久,身上积威深厚,一般的妖怪看到他,都要骇得手脚麻软,这小姑娘是天生胆子这样大,还是她真有所恃?琅琊虽然长年深居隐流之中,鲜少与外界接触,但毕竟是一宗之长,见识远比一般妖怪要丰富得多,听她这样一说,还真品出几分道理,忍不住怦然心动。
只是这个消息,也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你是说,你有办法替我解去巴蛇之力的束缚?”他直截了当地问。
“是!”她也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答。
林中的空气顿时沉重得几乎凝固。
她竟说是!她竟说自己有办法解开这三万年来无人能解的束缚之力。隐流的大对头阴九幽凭借数万年的阅历,又是玩弄魂魄的宗师,他还可说有能力办到这事,那么她呢?她不过一介小小妖怪,凭什么敢放出这样的狂言?
琅琊也不愧是积年的大妖怪,立刻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将种种猜疑、侥幸、狂喜都收进了肚子里,凝声道:“将办法一五一十说出来,但有一字虚言,我就将你轰杀成渣!”
办法就是你进神魔狱来,由你的长天大人亲手将种在你神魂上的巴蛇之力印记收走。她暗暗腹诽了一句,也知道这事太过匪夷所思,说出来没人会信,只满面堆笑道:“我的方法听起来更加匪夷所思,说出来徒惹您怀疑而已。您相信mí_hún汤能起作用,关键也在于看到它在缪檀身上当真生效;我便有个建议,不如就以我们三人为试验品。好歹我们仨也在这里住了快一个月,理应是已经被生长之力所束缚。若离开驻地一、两个月后,我们仍然安然无恙,便说明我的办法生效了。”
她不能在巴蛇山脉停留太久,这个实验可以帮助她取得龙象果之后离开。
琅琊顿时不说话了,过了半晌才幽幽道:“你的办法,不会也像mí_hún汤这样有数量限制吧?”
“不会!”她给的答案明确无比。长天收回巴蛇的印记,能有次数限制么?
“他就这样同意了?”听到这儿,涂尽感到难以置信。由于神魂之力使用过度,他现在脑子里有些浑噩,想事就不如平时思路清晰。
“同意了。”这回是长天接口,语音轻快,显然心中甚是轻松,“你若站在琅琊角度而言,这个实验对他根本一点儿损失也没有,成功了,他得解脱;不成功,你们几个人头落地。他何乐而不为?最妙的是如果你们失败了,也仍逃不出巴蛇之力的束缚,也就是逃不出他的掌心。他已经等了那许多年了,还在乎这短短的一、两个月么?”
大家心知肚明,这其中牵涉到的关键,谁也没有多提,那就是宁小闲三人的退路问题。她打动琅琊的理由只有一个:由于巴蛇生长之力的无处不在,作为隐流的一员,他们是不能离开此地的。而如果他们的法子不顶用,最多是将自己的死期往后推迟了一、两个月而已,并且还要承受巨大的痛苦。所以琅琊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