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围殴了这么久,什么护身的法器都已经用尽,这一下被打得天灵碎裂,吭也不吭一声就死了。其实大家也都看出,哪怕风师崖没将他劈死,这人在如此发作完之后,恐怕修为也要掉好几个境界。众人等了两息也不见他元神出窍,这才明白他连元神都已经在刚才的战斗里耗得一干二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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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小闲这里,也遇上了麻烦。
既然瘟妖已经被消灭,她就没理由继续呆在这里看人家手足相残。趁着前方战况激烈,她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近百丈,这该是个安全撤退的距离了。她将涂尽送回了神魔狱,转身正要跃上七仔的背羽时,后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咆哮。
她不知道那是刑大发生异变时发出的怪叫,却觉得一股寒意自后方袭来,刺得整个后背都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她一路西行经历过了这么多次战斗,自身出现这样强烈的危机警示,也只不过是第二回而已。
事发仓促,她头也不回,将神力全部运行至腿上。足尖一点,修长的双腿骤然爆发,人就像草丛中伺机多时的猎豹那样,轻盈而迅猛地往前扑去。这一下蹬腿弯腰,连背部都是弓的,姿势虽然不美,但胜在其快无比,令她突然平平往前滑出了三丈距离。
这一招脱自上古的狩舞。蛮荒时代,古人狩猎讲究伺机而动,一击命中,这狩舞里就有众多时间短、爆发强的神通运用法门,此时被她用来逃命,竟是恰当无比。
这一式所耗时,也不过十分之一瞬而已,几乎就在原地掠过一道残影。
那如芒针在背的感觉仍然没有消失,只是稍稍减弱了一星半点。她这才强抑住不安转过头去。
那个黑衣人就立在她刚刚所站的位置,偏头望着她,似是惊讶她竟然能避过他这一击,另一手还挟着庆忌公子。
不可一世的奉天府大公子,竟然被这人挟在手里?她暗暗心惊,面上却似沉静如水,盯住眼前的黑衣人不发一语。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地。
这黑衣人上下打量她,眼里闪着疑惑的光彩:“你很眼熟,我在哪里见过你?”
“素昧平生,你认错人了。”她紧紧盯着他,不敢有丝毫大意。这人给她极度危险的感觉,似乎他多盯她几眼,就能置她于死地一般。她这才发现,这人的眼珠子居然是紫色的,浓艳而纯粹的紫色,像上好的紫翡翠。
他掌下的庆忌公子显然也看到了她,多瞅了两眼突然大喜道:“是她!是汨罗这小崽子的心上人,带她走!”
她吓了一跳,不晓得素未谋面的庆忌何以认出她来。宁小闲自然不知道,她在驰明城里抛头露面了多次,早就监视着汨罗那栋小楼的探子,已将她的形貌绘给了庆忌公子。原本对付完瘟妖之后,他就想通过她给弟弟添点儿堵,哪知道居然能在这里遇上了她。
汨罗等人就在不远处,刑大的吼声越来越弱,显然就快支撑不住了。庆忌公子忍不住催促道:“抓住她,我们快走!”
黑衣人却不理他,突然对着宁小闲一笑:“不可能,我的记性从不出错。真有趣,跟我走一趟儿吧。”他这张面孔原本看起来平凡无奇中还带有点儿死气沉沉的感觉,可是这一笑,紫色的眼眸就化开来,给这整张脸都带来了无限年轻和活力。
年轻?这家伙的面孔怎么看也和年轻人相差甚远,不知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
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浓厚的兴趣,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他笑容还未敛起,就随意地伸手来抓。黑衣人左手还挟带着庆忌,所以只有右手能用,现在伸出来捞她,自在得像是她一直便站在原地等着他来牵手一般,像是她理所当然地要被他牵住手一般。
宁小闲心底倒抽一口凉气。这人的动作明明不快,看起来又这样随便,可是她眼睁睁地看他抬手、伸掌、五指张开,就要抓到自己肩膀上,却兴不起一星半点反抗的念头。
他的面色看来还是那么漫不经心,然而在这一片小小的天地之间,竟有唯我独尊、任我独行的气概,似乎他想要做什么,便能做成什么。而与之相对的,是她的周身如被禁锢,如受泰山重压,说不出的沉重和压抑。
身边的空气都凝固住了。她发现自己连晃动尾指的力量都没有,背后顿时沁出了冷汗。
这人的可怕之处,不仅在于他的修为深厚至此,还因为他看起来根本不避讳从别人背后偷袭!白擎也用杀气对付过她一次,不过他还算讲究,一击不中就矜持身份不再出手了。但是眼前这家伙可不!他看起来并没将她放在眼中,可是她躲过了他的第一次偷袭,这回再出手,就特地用“景随心动”的本事将她给禁锢住了。这人竟然也达到了“领域”之境!
她刚到万象中期的修为,与这人相比真是云泥之别。
可是刚才他站在汨罗对面的时候,长天明明已经看出他的修为还不到炼神期,怎可能便熟练使用“领域”这种通过了天劫考验才有的神通?这人难道比白擎更妖孽?
她眼角的余光,看到七仔一身白羽焦急地颤抖,可是它也无法动弹。这一抓,她无论如何是躲不过去了。
危急关头,她浑身寒毛炸起,神力在全身中飞一般地流转了十余周天,速度之快,让她的经脉不胜重负,隐隐作痛起来,不过这有什么关系?神力每多运转一圈,都让她身上的束缚松动了一点点。
快一点,再快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