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度烈的扩张重心大部分放在南赡部洲西南部,假设能除去隐流,它的顽敌就只剩下东边的奉天府和朱雀。现在巴蛇不死、隐流不除,沙度烈的壮大就受到严重制约。
乌谬当然不爽,再说这一回计划当中变数太多,捉拿宁小闲的主事者从他临时变作了神王。
而摩诘天当然也不满意。三方当中就数它的损失最大,神境素赤铜被战盟捉拿,顶阶战力被削弱,这可比沙度烈的损失大多了。
得利最多、损失最小的,反而是神王。隐流缩回巴蛇山脉,将整个中部地区都让给了圣域,宁小闲也落入神王手中。他大可凭此要挟巴蛇,日子好不惬意。
神王果然也笑得惬意:“短期内,隐流和巴蛇都不足惧。诸位,从今日起可以放手一搏了。”
阴生渊望着巴蛇消失的方向:“再过得几年,巴蛇的力量也会被渐次削弱。”
蛮人收取了领土之后,下一步争取的就是信仰之力了。这些老牌神境、神兽获得的香火愿力越来越少,自身实力也会大打折扣。等到这场大陆争夺战打完之后,就算蛮人格外开恩,容许妖族在这片大陆苟延残喘,但其中必不包括巴蛇这样的洪荒神兽。
过分强大,就是他们的原罪。
这时有两名圣域巫凶上前,抬起了广德真人的尸体。他的头颅也已经被置在一只玉盘当中,底下衬着红色软垫。再仔细看去,那其实不是丝绒垫,而是一层果冻也似的透明软胶。
即使被斩断脑袋他也还未死,只是面色灰败,双眼无神。
捧着玉盘的是个蛮族少年,面貌清秀、根骨奇佳。
神王指着少年对广德道:“这具身躯与你的神魂最是契合,你先凑合着用罢,待我为你拼接好身躯以后再回归本体。”
他竟有秘法,能令身、首重合。
不过换颅手术在华夏也已经成功实施过多例,神王此举倒不算惊世骇俗,主要神境本身的生命力太过强大,就算被斩首,头颅和躯体生机犹存,再接回去也不算什么难事。
只是被斩首之后,广德的识海就已经千疮百孔,不宜神魂居住,需要大量时间缓慢修补。魂伤最是难治,连蛮祖都没甚好办法,何况破损的是识海,那可是以愿力为基石构建的小世界,想将它补好,除非如宁小闲、长天这样身具乙木之力,否则就只能汲取信徒的愿力,慢慢补缺补漏。
再者,经此大劫,广德就算回归原身,修为也要大打折扣。
他在诱捕宁小闲计划中出力最多、牺牲最大、功劳最高,蛮祖是万万不能亏待这样的大功臣。
广德双目一闭,元神化作金光脱出。以他境界,凝出来的元神虽然不到巴掌大小,但身形面貌与肉|身完全一致,颌下每一根胡须都是历历可数。
他也不在空中逗留,一俯身从少年的七窍钻了进去。
这少年顿时闭目,又过稍顷才重新睁眼,那眼神带着阅尽尘世的沧桑,已经和先前大不一样了。
任谁一看便知,这是广德成功夺舍。不过他带过来的魂魄并不齐全,反而留了一魂一魄在旧躯之中。魂、体之间的感应格外奇妙,如无魂魄镇守,神国就会渐渐萎缩。
“朝云宗……”广德一开口就是这句话。
神王一笑,大度道:“你放心,正如先前约定,后面大战当中,圣域会对朝云宗网开一面;你要的无上道意,回头我再细细传授与你。”
原来诃罗难参加南赡部洲大战,与神王还有这样一层协议在,否则如何肯作这般牺牲?
大道三千,殊途同归。如今的南赡部洲,又有谁敢说自己对“道”的领悟超过了神王?
虽说道可道、非常道,不过神王若想将自己对天道的理解倾囊相授,自有大把的办法,又何必非要口述?
唐努尔面上的羡慕之色一闪而过。虽说诃罗难的付出堪称巨大,但回报亦极丰厚。大家都到神境级别了,再想往上多走半步,都是天堑一般的距离。当世之中,也惟见神王具备如此资格来点拨他们。
这样的经验心得,每一点都弥足珍贵,都值得付出巨大代价来获取。
广德点了点头,却不露喜色,目光在神王左手一扫而过,反而叹了口气:“我对她有愧。”
方才,沙漏就是消失在这只手上。
宁小闲可没有半点对不起他的地方。他站到神王这一方来虽然义无反顾,但对她却失了道义。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神王笑得神采飞扬,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对你感谢有加。”
他鲜少向人作出这般亲密动作,显然这时心情太好。
乌谬却看出他跃跃欲试,满心去意,只觉碍眼得很:“你要将她好吃好喝供着?”
“不然呢?”神王眨了眨眼,“我与巴蛇订了契约,对她折损打骂,巴蛇都能感知。”那契约签定在两大神境之间,可不是单方面的协议,否则怎叫“默契”?那就是两人在冥冥之中建立了某种奇特的联系,但凡他有一点违约,巴蛇都会知晓。反之,也一样。
他这回答毫无诚意,乌谬哼了一声。方才他听到巴蛇和神王定契的内容,也是心中大恨。只不过一封契约能换来隐流退避,条件仅仅是不对她动粗上刑,已算是极为优渥,换作他自己也必定会同意。这一点倒真怪不得神王。
可是他一想到害死娜仁的凶手虽然落在神王手里,却不受半点惩罚,却还能吃好睡香,心里就堵得慌、憋屈得慌,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