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任何神人,包括长天在内,都办不到这一点。
——所以这货最后耐不住寂寞,跑去挑战天道了。再然后,就陨落了。
那么话说回来,如果是这件宝物坐镇,的确很有可能维系神山的时间领域数万年不破。
她谨慎开口:“条件是?”三百年不见,皇甫铭给她的感觉已经格外陌生,像是从里到外完全换了一人。他方才以蛮祖的口吻称“我”,居然毫无违和感,可见其对于自身的认可。显然在圣域所有教民的观念中,皇甫铭就是神王,神王也就是皇甫铭。可是她想知道,到底是神王变作了皇甫铭呢,还是皇甫铭变成了神王?
“我闭合领域之前,给‘寸光阴’下了死令,能从神山中拔走它的,除了我本人外,就只有一种人。”
长天和宁小闲都注意到,他以“种”来区分,说明这是一整类人,而非指定的个体。
神王也很配合,或者说对她有一种奇异的宽容,居然耐住性子接下去道:“拥有蛮人血统但非王室后裔、血脉要稀薄、本身修为却要高。”
宁小闲一挑细眉,忍不住要腹诽:这几个条件明明相悖!
可是放到现在,她很明白这条件是为哪一类人而量身订做的:
镜海王府。
镜海王府是蛮人留在南赡部洲的后代。蛮族败走天外世界时,有诸多蛮人英雄自愿留下来为大军断后。他们当中大部分当然都在战场上壮烈牺牲了,但还有少部分存活下来,与人类通婚,这就是镜海家族的远祖。
而神王血统何等珍贵?三万年前大撤退时根本不会有蛮族王室留在南赡部洲,除了阴九幽。所以镜海家族其实与蛮族王室血脉根本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它在南赡部洲繁衍了那么多代,没有断了香火就算很厉害了,当然不能要求镜海家族有多纯正的蛮人血统,因为和人类的通婚不可避免,血脉浓度一定会被冲淡。
再说第三点,修为要高。宁小闲毫不怀疑镜海家族拥有短时提升自身力量的秘法,虽然不能长久,代价也必然巨大,但至少在短时间内可以吻合“修为要高”的要求吧?她确信这不是蛮祖自己的要求,而是“寸光阴”的。毕竟人家也是一柄大名鼎鼎的神器,自有神器的傲娇与尊严,怎可以被修为低弱的杂鱼持有?
然而“寸光阴”没有等来镜海王府,反倒是另一人偷偷下了手:
柳青璃。
不过现在不是深究其中原因的时机,宁小闲紧盯着眼前人,突然换了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把皇甫铭放在领域里,不让他自然长大?不要说这是出于保护的目的……我不信你封闭神山之前,当真众叛亲离到手底下没有亲信可以替你抚养他长大成人!”
“众叛亲离”一出,她即眼尖地发现皇甫铭眼角微微一跳,显然这四字对他触动很大。
推己及人,如果她是野心勃勃的蛮祖,败于天道的同时却又有了后代,最应该做的事难道不是托孤,而后让自己的亲生骨肉长大成人,继续自己未竞的事业吗?
就像有无数父母会对孩子耳提面命:“你爸爸妈妈这辈子是没出息了,你一定要替我们争光啊!”将希望都寄托在下一代,难道不是多数父母的普遍做法吗?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亲儿子“冷冻”在时间静止的领域当中,并且用了一整座神山、用了最珍贵的神器“寸光阴”来守护?
这一回,皇甫铭可没有回答得那般痛快了,他的眼神开始有些闪烁不定。
宁小闲又问:“你不想知道,谁偷走了你的‘寸光阴’?”
这话果然吸引了皇甫铭的注意力。他的目光下意识转到宁小闲身上:“谁……”
显然这柄“寸光阴”的下落,一直是他的心头刺。蛮祖虽然强大无伦,毕竟不是天道,不能全知全能。不过他的心被拂乱在前,这动作不经意做出来,立知不好!
他目光甫一游移,一点金虹即递到了鼻尖前!
正是始终沉默不语的长天出手了。并且这一剑和先前又有不同,不再那般光芒万丈,反而是将全副精气都集中在了剑尖这一畸方寸之地!
只要被刺中,哪怕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轻轻一点,皇甫铭都能预料到自己下场有多悲惨。
偏就在这时,场中的一切忽然再度慢了下来。
这种速率,是宁小闲熟悉的,毕竟先前她就已经亲身体验过一回了。
不过这个时候,宁小闲却从原地消失了——
她和长天灵犀相通,夫君出手时,她第一时间躲进了神魔狱,终于可以安安全全地观战了。
毕竟同样的错误,她从来不犯两次。
如果说在神王领域之中还有哪个地方是安全的,答案是“没有”!
除非她躲在另一个空间、亦即是神魔狱之中。这就是长天的推断。
高手对战,同样是攻心为上。她先前以言语扰乱皇甫铭的心神,长天趁机出手,二者配合得天衣无缝。方才皇甫铭趁着她返回营地、心神放松的空隙偷袭,现在她就来个攻心之计,还施彼身!
莫要小看了这一点先机,往往它就决定了战斗的最终结果。
宁小闲缩回神魔狱,飞快地摸出魔眼——这东西她和长天各有一个,现在两人距离这么近,她当然可以捕捉到长天视角的画面。
穷奇迈动小短腿,飞快凑了过来。宁小闲无暇理会,因为皇甫铭也已经出手!
领域本身无形无状,人只有位于其中才能感受到它的规则和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