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满道:“玉先生,这样可不好玩!”
玉先生脸上的笑容更奇怪了:“你还喊我玉先生?”
“玉大叔?”
乌谬眸光一暗:“重溪,重溪,你可真聪明。”他啧啧赞叹了两声,语气却越发清冷了,“可惜,装糊涂也不能蒙混过关。看在你从前很有趣的份儿上,我让你有两个选择:血色山谷,或者前方的矮山坡?”
他顿了一顿,接下去道:“我建议你选山坡,那里一年四季都有鲜花盛开,很美,你睡在那里一定不会寂寞。”
这家伙被她窥破身份以后,果然不打算留她活口了。宁小闲腹里将啚炆祖上十八代再次问候一遍,却要直视着乌谬道:“你会亲手将我埋了吗?”
乌谬也没料到她的遗言居然是这样的,眉毛挑了起来,很有两分惊讶:“行,重溪的愿望,我一定会尽力满足。”
宁小闲叹了口气道:“那好吧,这两处地点我哪一个也不选。”
她还打算挣扎求生吗,在他这样的神境面前?乌谬嘴角讥讽的笑容还未拉开角度,就听她继续道:“你把我扔去神树祭台吧。”
这要求着实出乎意料,连他都不由得一怔:“什么?”
“就是我们前来血色山谷途中经过的那个小镇正中央,神树祭台底下的洞。”她怕他听不懂,解释得很详尽,“与其变作野花野草的肥料,不如滋养神树,为它添枝加叶,说出去还好听一些。”
话音未落,乌谬已经伸手扣着她肩膀,厉声道:“你都知道什么?谁派你来的!”
他一直温文尔雅,连杀人都是从容不迫,这还是头一回失态。
只听“重溪”痛呼一声,眼眶好像都一下湿润了:“疼,疼啊!”却是他不小心使力过头,险些将她锁骨捏断。
宁小闲强忍着出手的冲动,任他扣住自己肩膀。这一下实是兵行险着,但她也没把握自己变回原身之后能顺利脱困,因此还是要想方设法替自己的小命争取一下。她此生身经百战,这点儿疼痛根本不放在心上,现在却要大声呼痛。
有时候,示弱也是保全自己的手段之一。
乌谬果然放松了劲道,食指却顺着她的颈动脉轻轻摩挲。他的指尖很凉,那感觉就像有蛇盘在自己脖子上游走,令人毛骨悚然。就这么转眼功夫,他已经调整好自己情绪,轻声道:“你怎么知道神树在……谁告诉你的,嗯?”
“重溪”伸手按着自己左肩上的伤口,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回答这个问题?反正横竖也是一死。”
这小姑娘,当真是没见识过他的手段。乌谬笑了,手上正要再加点力气给她苦头尝尝,却听她继续道:“你若放我一条生路——我指的是全身而退,不再伤我分毫——我就源源本本都告诉你,说不定还给你出谋划策一下。”
“好大的口气。”乌谬笑了,居然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道,“不妥。玉琳琅就是我,这秘密不能走漏出去。”乌谬的形貌深入民心,他想行走人间,就需要另一个身份。知道这个秘密的,当世也没有多少人。
“怎会不妥?”宁小闲当即接口道,“这秘密又不是没人知晓,曹牧大巫医总知道罢?娜仁总知道罢?也没见你将他二人灭口。我不过是个白丁身份,人微言轻,就是跳到天下人面前大喊一句‘玉先生就是大监国’,你猜有多少人会相信?”
她无权无势,敢这样做只会被人当作白日呓语赶下去。乌谬轻笑一声:“你和他们相比?想说服我不杀你,光这理由可不够。”
“我也不是你对头派来的,否则不会直到今日才知道你中了诅咒之事,不会直到今日才知道你就是……”她呼出一口气,“饶过我于你无害,反倒有利,大监国胸怀天下,必然也能容得下我一个升斗小民。”
乌谬眼帘低垂,似在思忖:“先说说关于神树,你都知道什么?”
她想也不想即道:“血色山谷的传说是真的,神树根本也未死,只是遭受重创之后又重新活转过来了。只不过它所在的地点根本不是血色山谷,而是——”她顿了一顿,“而是我们先前经过的那片废墟。甚至它就在祭台底下的深洞当中!”
乌谬的目光变得深邃:“谁告诉你的?”
“你。”
乌谬眉毛一挑,显然这个答案又出乎他意料。不过他没提问,只等着她的下文。
宁小闲也知道现在不是卖关子的时候,并且她在这么危急的关头要证明的不是自己的清白无害,而是于他有用,因此干脆一口气道:“你在废墟向我介绍神树历史的时候,略去了血色山谷这一段不谈。直到我和军官相谈,才听到了神树转移到血色山谷腹地这么一个传说,但很显然,你早就知道了。”
乌谬好笑:“只凭这个原因?”
“当然不是。”她下意识想耸肩,却疼得呲牙咧嘴,“那只能说明你根本不认可那个传说,所以下意识地提也不提它。”
这是人心的一种微妙变化,乌谬知道她说得有理,因为他自己作为掌权者玩|弄人心,有时也会利用这一点,不想这一回反倒被她看出了一点端倪。
“不认可的原因有两个:一,你认为它是错误的;二,它本身就是错的。”她下颌往血色山谷的方向轻点,“山谷腹地那个神树的模糊身影,一定已经被许多人看到过了,甚至圣域的混元境也因它而来。在眼见为实的情况下,你如果依旧否认传说的真实性,那只能说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