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给他们精心挑选的地点,在沙度烈大都以南六千多里处,黑水城的郊区。
先前他们已经从多方情报里,将天外世界拼凑出一个大概。经过了本地时间十余万年的垦殖和发展,蛮人衍化出大大小小的部落和势力,和南赡部洲一样在漫长岁月的轧斗中自然生长和消亡。直到现在,天外世界的格局基本已定,为三足鼎立之势,除了前面在南赡部洲露过脸的镜海王府和摩诘天之外,还有第三大势力沙度烈在这里与他们平分秋色。在这之外的二十余个小势力,要么依附于三大强者,要么在夹缝间谨慎生存。
三大势力当中,摩诘天和沙度烈都是老牌强者。昔年蛮族从南赡部洲败退到天外世界之后,由于战争导致蛮族内部力量对比发生了变化,因此阵营分化也很快随之而来。
在南赡部洲的上古之战爆发之前,蛮族采用的一直都是分封制,除了高高在上、长居中央圣山的王族以外,还有五大部族拱卫蛮人全境。这五大部族的首领都是了不起的英雄,宁小闲打过交道的就有三个,力战阴九幽而死的窝阔台、铸出了噬魂箭的都伏末,还有刺龙戟的前主人、以一己之力挡住妖军三日之久的啚伏,哪个不是人中之杰?
败走天外世界之后,由于损失了大量英雄和人才,最关键的是连雄才大略的蛮王阴无灭也死在了大战当中,蛮族开始内讧。王族和部族之间久积的矛盾一下爆发出来,部族将战争的失败归咎于王族的决策失误,也归咎于王族出现了叛徒,才使圣族堕入如今的势微境地,因此不愿再臣服于王族的统治之下,搬出来自立门户。
时至今日,摩诘天即由昔年的王族衍化而来,而沙度烈则自封为五大部族的英杰后裔。二者的纷争持续了数万年之久,也曾经互见高下,却谁也不曾打服了谁。
这样两大势力轮流做老大的局面,一直持续到一千多年前镜海王府崛起。
镜海王府存世的时间不长,势头却很猛,仅仅用了数百年时间就能与前二者分庭抗礼,到如今已经是明明白白压两位老大哥一头了。
镜海王府打的旗号,是神王亲临。并且镜海王府在这里也改了称谓,叫做“圣域”,毕竟天外世界的蛮人多半不知道什么是镜海。
蛮人的辉煌史自蛮祖开始,他是当之无愧的始祖和元老。天外世界的蛮族在追忆当年的无限荣光时,是一定要将他老人家提出来的,无论当局者愿意与否。
对于生活在恶劣环境下的蛮人而言,蛮祖的名字,本身就代表了希望、强大和繁荣。皇甫家族将他当作王牌打出来,当然是第一时间就吸纳了大量人气,在其后数百年间,陆续有众多英杰来投,使其实力蒸蒸日上。
不过沙度烈和摩诘天在它发展壮大的过程中当然没少给它使拌子下黑手,尤其摩诘天对它的打压不遗余力。这道理说白了也很浅显:摩诘天是蛮人王族的后代,在法理上一直占有优势。现在神王横空出世,是毫无疑问的正统,王族在地位上就显得很尴尬了,更别提二者曾有过很深也很隐秘的罅隙和矛盾。
所以圣域强盛之后,跟这两大势力也是形同水火,互难兼容。
这一局面直到近几年才有改善,原因很简单:
时空裂隙快要开启了。
一切恩怨都是蛮人的内部事务,可以留到大家在南赡部洲那片沃土上站稳了脚跟以后再清算。
白虎替他们选择了黑水城,却是因为沙度烈目前仍然保有的大量部族式管理相对松散,最易于渗透。如果降临在摩诘天或者圣域的地盘上,恐怕马上就要引起有心人士的注意。
长天也站到她身后,轻声道:“这里至少荒废了八百年。”
宁小闲摇了摇头,从门外捧起一坯黄沙摆到桌上,随手摸出一枚种子丢进去埋好,而后将手盖在沙上,慢慢催发。
这是息壤上带出来的种子,又经过了生长之力的催发,哪怕土里只有一点点养分,它也能茁壮成长。昔年在南赡部洲最北部的崖壁上,明明是每日经受狂风呼啸的冻土,也依旧能被她种出了小树丛。
慢慢地,沙土动了。
有一点很细弱的小芽儿冒了出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它的生长停滞,无论宁小闲再怎样催发也是无效。
这一坯黄沙居然没有生物能够依存的任何养分,没有一点点有效的生长元素。先前小芽冒头,只不过是依赖了自身的养分,种子自带的营养用尽,它也就不能再生长了,无论宁小闲的乙木之力如何强大,终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真是废土呵。”她喃喃自语。在南赡部洲,这一情景难以想象,哪怕是空旷无人的沙漠,沙砾底下其实依旧生机勃勃,有流动而清澈的水,有顽强生长的植物,还有无数瞧得见和躲得深的小动物,决不像这里,土地不蕴含一点生机,连流在这里的水都无法饮用。
这样的土壤,就叫作废土;这样的地方,就唤作大荒之地。在天外世界,大荒之地已经占据了十分之三的土地,并且还在不断扩大,其形式也多种多样,不仅止是荒漠,还有戈壁、池沼、石林等等。巴蛇森林外沿曾经开放的一个时空裂隙,就直接通往一个正在变作了大荒之地的平原,那里的土地已经板结,慢慢凝成了坚岩。
到了现在,情况更加不堪,连距离沙度烈的大都六千多里处,都出现了寂静海这样的大荒之地。并且依据长天的推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