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管事没有夸大其辞,七仔的确负伤太重,奄奄一息。
宁小闲心里暗恨,却小心翻开雪羽,看到翅根部位有五个血洞,约莫一尺深度,正合五指戳入,流出来的血却是墨绿色的,如豆花状。若再细看,当能发现血块中还有细线轻轻蠕动,只有头发丝那么粗,却擅于钻营。
这东西是活的。
她拧起秀眉,迅速往七仔口中塞了两颗丹药。大白鸟低鸣一声,垂首蹭了蹭她的手背。宁小闲拍了拍它的大脑袋以作安抚,随即拣了几枚血块放入水晶皿当中,掏出药剂开始挨个儿试验。
显然这蓝袍人当时五指张开,在七仔肩上抓了血洞出来。长天对上他都不敢大意,何况七仔境界未到,这一下剧毒透骨而入,立刻生效。
她越试越是心惊,原来这血块中的细线竟是寄生虫一类的物事,遇着血肉即大口啃噬,也不惧修仙者身上的灵力。宁小闲想了想,纤手按在七仔颈上,一股神力透了过去。
她的神力最早得自长天,同源而同质,果然一送入七仔体|内,这种奇特的寄生虫即为之一遏,安份许多。她运行一个周天,只将这些家伙堪堪赶到伤口附近,它们居然就已经发觉她力量远较真正的神境为弱,立刻毫不留情地反扑,竟要顺着七仔的经脉逆行,气势汹汹地要来寻她晦气。
宁小闲只得将手收了回来,心下乍舌不已:这些比牛毛还细小的生物,居然也有灵智,并且行动协同统一,宛然一个真正的生命体!最可怕的是,她已经探出这东西附带腐毒,很不好清理。
以她见识阅历,这种玩意儿还是头一次遇上。不过这东西惧怕长天的神力,倒是好办了。她抚了抚大白鸟的羽毛,低声道:“且在这里休养,我出去看看。”她看得清楚明白,那蓝袍人要找的是她。她留在这里太久,只是给伤员引祸而已。
待得宁小闲奔出门外,天上的战斗终于接近尾声。外头呼哨声此起彼伏,这厢也终于偃旗息鼓。
长天身形一闪,已立在宁小闲身前,昂然站定,南明离火剑执在右手,红光流转,在场众人皆能感受到丝丝热气扑面而来,可见这把神剑方才是发威过了。
那一名蓝袍人则是轻轻巧巧地落在院角,轻轻掸了掸自己蔽膝道:“你是巴蛇。”
这是个肯定句。
他胸口上有一道很长的伤口,从右肩划到心口位置,其上有淡淡金光流转,显然长天留下的神力挥之不去。不过令宁小闲侧目的,却是他伤口里流出来的血居然是墨绿色的。
她很清楚,长天一向不喜用毒,所以这应该就是蓝袍人本身的血色了。可是神境的血液一般都呈现耀目的赤金,这人却不守常规。到这个时候,她基本可以认定,这蓝袍人当真是神境了——否则怎是长天一合之敌?并且她的心上人此刻面容紧肃,用“如临大敌”这四字来形容也不为过。她知他甚深,知道能这般被他重视的,一定是手眼通天的人物。
他的本体,到底是什么妖怪?从他所说的话来看,他从前和长天互不相识。这就很奇怪了,毕竟长天三万年前就扬名南赡部洲,最近又是声名大噪,哪一个神境会不认得他?
果然长天冷冷道:“虚泫?”
这名字报出来,底下众人当然一脸茫然,宁小闲却是怵然一惊。
虚泫!那个海上的霸主、天涯海角的主人——东海神君。前些天谈及黄萱和宁远商会那一批走不出来的拍品时,长天还提到这个名字。这位神境远在天涯,又深居海底,当时她只觉得这一位离她异常遥远,远得好像今生都不会有交集了,哪知道仅仅过了这么些时日,他本人就站到了她面前来!
是了,方才他自报名号为“定渊”,就像长天被称作“撼天”,不过大家一般习惯性地称呼他为东海神君,她一时就没记起来。
虚泫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你挡我作甚?”
就算是长天,此时也要气得笑出声来:“你不晓得自己在谁的地盘上撒野么?”
虚泫这才看了看一派狼藉的宁远商会:“这发卖会是你办的?”
长天冷哼一声。
虚泫捂着胸口,伸手一指宁小闲:“这女人也是你的?”
这人说话粗直无状,长天双手抱胸,横跨一步将虚泫的视线隔断:“这是我双|修的道侣,十月即要完婚。我往你处发了请柬,你应该接到才是。”倒不是他小气,而是神境的目光轻易就能杀人。眼前这一位又是出了名的横行暴戾,他可不想让未婚妻冒险。
撼天神君成婚,出于礼数起见,隐流向当世大能都送去了请柬。虚泫虽然远在天涯海角,长天却不会漏了他这一份儿。
虚泫侧了侧头:“我刚刚自天外回返,即遇上定海珠失窃,一路追来这里。”
这意思就是没功夫收看他的请柬了。长天也不动气:“你现在知道了。”
虚泫撇了撇嘴。他脾气虽然糟糕,却不是愣头青——能修行到神境的,哪有傻的愣的?这小小女子虽然修为尚浅,却显然被巴蛇置于己身羽翼保护之下,要动她的麻烦和风险都不小。“把定海珠还来,本君既往不咎。”
他莫名跑来,砸烂了宁远商会的华厦,又打死打伤了不知道多少人,现在居然还在长天说,自己可以“既往不咎”。若是闭上眼又不计这声线,宁小闲险些以为遇上了第二个长天。
长天微微一哂:“你将华运楼重建得和原来分毫不差,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