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已经置身神魔狱,显然神国大门已经重新打开,长天才能将他放进这封魔球当中。
“都已经一年有余了。”宁小闲侧头看着他:“他状态不比你好上多少。要不我将你俩放一起呆着?”
都伏末嘿了一声:“好。”
真正的都伏末已死,他只不过是原主儿留下来的一缕灵识,最大心愿就是掰倒阴九幽。若能每日看到这妖人的惨状,自然令他心情舒畅。不过长久以来的愿望既已达成,他的目标也已经不再,突然就有些怅然若失。
“活得自在,又有什么不好?”宁小闲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笑道:“再给你一次机会:日后尽心为我办事,你从前作为,我可以计往不咎。”她虽然有大萨满一生的心得,可那毕竟是人家的东西,学起来费时费力,远不如他亲自为她服务来得强。再说她研读巫凶之术将满一年,有许多晦涩之处也需要人指点,偏偏长天于这方面并不精通,她得另觅良师。
比起阴九幽,她还是更偏向于求教都伏末。这位大萨满虽说在巴蛇神国中倒戈一击,不过时易则事移,如今他出了神国进了神魔狱,也知道再没有给本尊报杀身之仇的机会。为了让自己能更好地活下去,他确有可能为宁小闲尽心尽力。
这些大能,哪一个不是人精?对于“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这条真理的贯彻和执行,远比常人更加通透。
阴九幽则不同。这妖人已经知道亲妹妹阴九灵的魂魄不灭,自己又有分身在外活动,指不定哪一天就能将他救出狱去,因此远远没有死心,宁小闲始终还要提防着他。
果然都伏末并没有犹豫很久,就干脆地应了声:“好。”接理说,他这一抹灵识是以己身的执念来支撑的,如今阴九幽已经伏法,他也该烟消云散了才对。可是都伏末的魂魄本身实在很坚韧,连他这缕灵识至今都不曾磨灭。该死而未死,都说蝼蚁尚且偷生,他当然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活命机会。
当下他对宁小闲立了尽忠誓言。作为回报,宁小闲也调来大量魂魄供他吞服,而后将他放了出来,带到阴九幽的牢门前:“神魔狱一层,日后归你管理。”神魔狱中的犯人越来越多,等阶也越来越高,从而带动狱管工作越来越繁重,穷奇平时又要炼丹,已经没有精力打理这许多杂务了。
都伏末望着封存阴九幽的镇魔球:“也包括了他?”
“是。”镇魔球只有长天和她能够开启,她并不虞都伏末放走阴九幽。
都伏末笑了。
阴九幽在球中一下显出身形,没好气道:“他必定公报私仇!”一想到自己落到这万年老对手的手里,连他都觉得心底一沉。
“否则,你以为我让他来做什么?”宁小闲懒洋洋道,“我相信大萨满必会热情地招待你的,他一向很有创造力。”
都伏末阴恻恻道:“那是自然。”
阴九幽黑着脸道:“你说过给我减刑。”
“没错,每天的刑时由八个时辰减少到七个时辰。不过在这七个时辰当中嘛,大萨满可以自由发挥。”
宁小闲拍了拍镇魔球,“除非……你又有甚令我满意的表现,才能戴罪立功。”折磨人不是她的专长,是都伏末的。这老头子虽然偏好人体|试验,阴九幽没有躯体,却是他最喜欢的魂体标本,都伏末一定会焕发出最强大的钻研精神。
笑声未绝,她已经走出了神魔狱,留下身后两个夙敌面面相觑。看对面的老货笑得牙龈都要露出来,阴九幽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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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事务既已了结,宁小闲也就往中州而行。既然决定了将婚典放在中京举办,那么接下来的大半年里,她也没时间往返巴蛇森林了。
带着神境赶路的好处,是旅途时间可以大大缩短。因此在第三天清晨,她就已经赶到了中京城外。
这个全中州最繁华的都市,哪怕还未从沉睡中醒来,就已经散发出纸醉金迷的味道。都说危楼高百尺,呵呵,单止一座城楼,何止就有百尺之高了?尤其还在年关,就连城门上头都挂满了大红灯笼,笼身上用金箔贴着巨大的“喜”字。尽管是最单调的款式,可是每挂三十盏,一挂挂垂下来,坠坠地压到厚重的城门上方,放眼望去少说百挂,也是气势十足。
中京城禁飞,任何人都不能从其领域上空飞行,否则被视为对中京城背后三十余方势力的一齐宣战。就算是神境,也不会吃饱了撑着挑战人家的底限,所以他们和其他修仙者一样,要在近郊降落,徒步走入中京。
只不过她才从白龙背上跃下,远处就传来两声清唳,紧接天边有一青一白两道身影电射而至,落到他们面前。
这是两头神骏的大鸟,顾盼之间,凛凛生姿。
两头猛禽虽然敛翅轻落,羽翼带出来的大风依旧刮得地上的积雪都飞了个干干净净。宁小闲大喜,一把搂着白鸟修长的脖颈道:“你们终于来了。”
白的是自然是重明鸟七仔了,青鸟则是青鸾。
数年未见,七仔身形又大了一圈,如今直立起来已有三丈多高,铁钩钢爪有寒光闪动,凤冠正中央一小簇艳红,更衬得全身其白如雪。
青鸾的体形倒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尾羽变得更长了,几乎要拖到地上,翎毛光彩照人。
重明鸟的身量太高,不得不俯首才能让女主人抱住脖颈。宁小闲搂住它的脖子,将面庞埋到柔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