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倒是真没对她说过假话,只是欺瞒而已。想到这里,她心里的火苗又悄悄燃烧,“这么一个绝色美女追求于你,你竟然无意。”她伸指敲了敲他的心口,“你的心是石头做的?”
女人心,海底针,他未对阴九灵动心,她难道反而不满意?长天捉着她的手,一把压在自己胸膛上,放软了声调:“它是不是石头做的,这世上哪有人比你更清楚?”
扑通,她刚好感觉到他心脏强而有力的一下跳动,不由得微红着脸缩回了手。这世上他二人距离最近,行止最亲|昵,自然也只有她对他的身体了若指掌……
呸,呸,这家伙故意误导她!她咬了咬舌头,硬是将莫名涌来的满脑绮思赶了出去,冷着脸道:
“说正事!”
“阴九灵无一不好,却有一样,令我从最初就不愿跨越雷池一步。”
她听得“无一不好”这四个字,胸口就是一堵。居然连他这样高傲的男子,都觉得阴九灵“无一不好”么?不过她还是用力压了压火气道:“什么?”
“她是蛮人,又是蛮王阴无殇之女。日后蛮人与妖族兵戎相见,我若与她结成道侣,那时如何自处?”他自探明阴九灵身份,就与她定清了界限,友人尽可做得,然而更亲密的道侣关系,却是万万不可。
她怀疑道:“就为这个?”修仙之人,还讲究门户之见?
“你道这只是小事?”长天忍不住摇头,“你不活在数万年前,不明白我们当时的处境。妖族和蛮人恩怨绵延数万年,这当中也不知出过多少跨族相恋的情事,最后九成都以悲剧收尾,更有许多泼天祸事因之而起,正是情、义不能两全之故。因此有许多妖种,比如龙族,干脆禁止族中成员与蛮人为伍,将之当作严诫写入了族规当中,违者要受剐刑。”
为伍都不行,那就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何况私会私通?
他举了个例子:“人类当中,不也有名门世家严禁族人与敌对家族婚恋?不过是凡人门阀之见,就如此森严,你再比照妖族与蛮人之间的争斗有多么酷烈,就知道这诫条当时蔚然成风,哪怕在两方的缓和期,妖怪和蛮人其实都凛然于胸,谁也不愿将自己陷入那等被动境地。我又是个最怕麻烦的人,所以……”
他看宁小闲眼中犹有疑色,不由得抚了抚她的秀发道:“你莫不是以为我从来都能随心所欲?我与阴九幽兄妹交好时,修为不过中等,那时也不知有多少大妖实力在我之上。世人都遵守的成规,我为何不守?”
他说得很明白了,想办惊世骇俗的事情,首先得有惊世骇俗的能力。那时他力量远远不够,无法如今天这般作到破除陈规、睥睨天下,无法令天下人都心服口服,那么他自然也要遵守当时整个妖族都盛行不悖的规则:与蛮人划清界限。
规则、风气,这两样东西的存在,对所有人的作用都是潜移默化的。那个时候、那个环境中的长天,潜意识里也是不想逾矩的。
她更是知道一点:眼前这男人看似孤傲,其实甚会审时度势,这点从他和怀柔上人所作的协议就能看出来了:身为掌权者,谁没有放软身段的时候?再说他向来理智,性格又实在寡淡,如果打一开始就明确蛮、妖的恋情没有好下场,那么他只要不对阴九灵一见钟情,倒真是很有可能冷静自持的。
唔,“一见钟情”这种事,真的可能发生在眼前这个家伙身上吗?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啊。宁小闲喃喃道:“莫非真是神女有意,襄王无情?”
长天皱眉好半天:“襄王是谁?”
他没看过华夏的名篇《神女赋》,当然不知道楚襄王其人。宁小闲也只是随口一说,哪有闲心给他解释?想到长天和阴九灵连最基本的情侣模式都没进入,她心里总算松快不少,可是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终忍不住道:“既然你们之间清白若此,为何你从不愿在我面前提起阴九灵?”这才是她最着恼之处。既然没有不可告人之处,为何不正大光明地说出来?
他抚着她的秀发道:“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很长,恐怕几天都说不完。你如今神魂疲累,不可以久支。等你伤愈,我再述与你听罢?”见她小口张开想要穷追不舍,当即伸指轻轻堵住了她的唇,“我后来回想,阴九灵虽好,却不合我意。或许这才是当初我回绝她的真正原因罢?”
他的意思是,阴九灵这种yle的不是他的菜?“还挺挑。”她噘起小嘴,“那你喜欢什么款?”其实她也明白,像阴九灵那样的女子,正因为太好、太出色,所以一般男人都会望而生畏吧?不过长天连全能型的都不喜欢,难道他心底其实中意的是御姐款、萝莉款?
她好像哪一款都不沾边。
“我从前只觉世间女子无趣无聊,不值一顾。直到——”他轻轻抵着她光洁的额头,金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直到神魔狱换了女主人。”
她心底的喜悦像雨后的藤蔓,纵情滋长,这时便觉得要继续绷紧脸皮有些为难了。
“我不需要一个完美无缺的伴侣。你是什么样的,我便喜欢什么样。”他柔声道,“于我何言,你才是独一无二,又何必跟个死人计较?”
他说,她对他才是独一无二。
这甜甜蜜蜜一碗迷汤灌下来,她就算明知会醉倒也只得接了,便有一丢儿甜,一丝儿酸同时沁入肺腑,像是大夏天吃了冰镇的杨梅。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