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眸如洗,泪汪汪地望着他,说不尽的可怜。
她从未这样央求他,从未这样需要他的力量。长天眼睛慢慢红了,终于长啸一声,变回了真身。
眼前的光线突然暗下来,原本军纪严明的蛮军,此时也不由得发出了轻微的骚动。无数人仰头,然后倒吸一口冷气。
天底下,竟然有这般可怕的妖兽!既然在生存严酷的天外世界,也从未有这样比噩梦更加恐怖的生物出现。
皇甫铭闻声回头,正好望见巴蛇黑色的身影将时空裂隙入口堵得严严实实,外头的阳光几乎照不进来半点。
这裂隙再宽大,全长也就是五百丈左右,以巴蛇庞大的体型,要将它完全堵上也是小菜一碟。
而后,巴蛇侧过身体,重重撞了过来。
“轰隆”,这一下巨响,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明明白白。
明知天外世界的力量会将他阻挡在外,众人望见那庞大无伦的蛇躯兜头砸下的时候,依旧一阵阵头皮发麻。
那是何等巨大的视觉冲击效果。
想到或许有朝一日要和这庞然大物交战,无论是谁,嘴里都泛出了苦水,只有蛮祖沙哑一笑:“巴蛇,嘿嘿,巴蛇。”
紧接着,又是一下巨响,这一回似乎连天外世界的地面都跟着颤抖了。
皇甫铭沉下脸:“莫要看了,收兵,掉头!”
一声令下,大军当即转头,迈步往平原深处而去。
宁小闲所在的马车也终于掉转了车头,被簇拥着前行,无论车内人有多不甘心。
她的视野里,再没有长天的身影了。
眼前只有深红色的钢甲洪流前进,耳中只有地面沙砾被踩踏的沙沙声,以及——
以及身后一记更比一记响亮的轰击声。
那声音,已经沉闷得有若天雷。
又是轰隆一下巨响。
宁小闲敢打赌,她的的确确听到车上的零件被震得嗡嗡齐响。
这里已经是天外世界了,按理说,那一边的震动不该传到这里才是。难不成……
她心里,突然生出了微小的希望。
这希望是如此珍贵却又如此渺茫,她连想到它都要小心翼翼,惟恐这么美好的愿望会像肥皂泡般,一戳就破。
可是,可是真有那样的万一……她真恨不得车头再调转回去,让她看个究竟。
撞击突然停止了,随后是长时间的沉默。
然而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气氛反而越发浓厚。许多蛮兵一边往平原深处进发,一边又忍不住回头,去观望时空裂隙那边儿的情况。
谁也不放心将自己后背,暴露在那般可怕的巨兽眼皮子底下呵。
皇甫铭也回头了。
他的视线越过数百丈距离,越过两个世界的边界,正好对上了巴蛇的金眸。
巨大的竖瞳令里面写满的暴虐、疯狂和愤怒似乎放大了数百倍,皇甫铭看在眼里,饶是他心如铁石,也觉得后背阵阵发凉,这里十万人马大军居然都无法给他带来多少安全感。
众目睽睽之下,巴蛇将自己盘作一团,巨颅向后收缩,粗壮的脖子却高高鼓了起来,谁都能看出它正在蓄力。下一次撞击,必是石破天惊一般。
这一刹那,它绷紧如弓,只有金眸直勾勾地盯着皇甫铭,吐出鲜红的信子,其中威胁之意不明而喻。
下一秒,它疾射而出,如离弦之箭,再一次毫无花哨地撞在了时空裂隙上!
若非亲眼所见,谁也不相信比山岳还要庞大厚重的巴蛇,飞扑过来的时候居然会轻盈如羽箭,居然无端令人想起了“飒踏如流星”这个词来。
它这般撞击的威势,似乎还要胜过慧星撞地许多。
十万蛮军都感觉到了,随着它这一撞,脚下坚实的大地突然剧烈动荡,人人都像坐在拼接不稳的板凳上。
接着就是喀啦啦的沉闷声响,蛮军中突然激起一阵骚动:
宽阔的平原上,居然裂出七、八道数十丈深的地缝!
皇甫铭一下站住了脚步,心感不妙。
按理说,巴蛇应该撞不开时空裂隙才是。
唔,按理说。
可是身后那个家伙,能完全用常理揣度么?
蛮祖似知他心意,也出声道:“似有些儿不妙。”
皇甫铭声音绷得很紧:“一界之力,莫不是也拦不住他?”巴蛇的力量要是这般逆天,就算错过了今回,日后战场上兵戎相见,他能从长天手里讨得了好?
蛮祖沉吟道:“原本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以巴蛇现在的境界,还无法对抗南赡部洲的天道。可你莫忘了,我们现在所立足的这个世界,是我首先来到了这里。”
皇甫铭暴怒道:“你到底将这个世界的规则破坏了多少?”关键时刻,居然还是这个老家伙坏了他的好事!
蛮族虽是三万年前败退天外世界,然而这个世界却是首先由蛮祖发现并且造访的。可想而知,他这样强大的存在一定不受本地的天道欢迎,并且蛮祖霸气的性格用另一个词来形容也是很贴切的,那就是大喇喇,浑然没有上别人家地盘作客的低调,所以当时二者之间发生过的摩擦和争斗,简直用膝盖都能猜到。
彼时蛮祖和南赡部洲天道的矛盾也已经升级,自然不在意拿天外世界的造物主来练练手。就算是皇甫铭也不知道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从天外世界的现状来看,多半还是这里的天道吃了大亏,否则时空裂隙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可能被一个世界的正常规则所允许。
既然这里的规则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