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了门下众子弟奋勇拒敌,否则我们这小小营地早被敌方大军所破。”
这话说出来,站在后头的七仔都骂了一声:老滑头。既将宁小闲投出来的软棍子轻轻招架过去,又不着痕迹地嘉奖了门下弟子。虽然朝云宗教导弟子多半要求性格沉稳些,不过这老家伙身后的修士果然眼中都露出了欣慰之色。
至于“敌方大军”云云,渊善军大部分都被派发出去游猎朝云宗门人了,围攻这里的最多只有三万人。敌人数量虽然是自己的两倍,但守御总比攻击容易,兵法有云:十倍围之。意思是兵力为对方十倍才有把握打起围城战,换了隐流妖军在这里,借着地形之便就能拒敌于门外,再几趟出战,当能扭转了战局。
这般站在村外说话也不是办法。当下眼前的阵法突然波动,如水纹般最荡漾之处慢慢绽开一个能容二十人并行的缺口。
朝云宗簇拥着白擎返回,而黑锋军人数众多,不可能全挤进阵法当中,于是赤必虎下令全军驻守在外,自己陪着宁小闲进入村中。
过不多时,绵密的玉钟声很快响彻整个十二里乡。朝云宗也有自己的暗号,这便是危机解除,速速回营之意。想来玉钟敲响之后,朝云宗人就会迅速聚拢过来了。
……
这厢刘长老才刚刚伺候掌门安顿下来,忍不住摸了一脑门冷汗。白擎性子并不宽厚,因着飞来峰之事,见面不久就将他斥责一顿,幸好边上只站着几个心腹,没有几人见到他出丑。
这时有弟子通传道:“隐流宁大人前来。”
却是步天成陪着宁小闲来见他了。
几人寒喧几句,步天就成转头望了宁小闲一眼,轻咳了一声,“宁营主执掌门铁戒信物前来援助,希望师兄给予一切方便,那个,妥善配合。”
目前罗浮村中混乱一片,而白擎的要求却是在三个时辰之内就要全宗上下拾掇完毕,启程赶赴战场。说到底发生在卓尔秀大营的战斗瞬息万变,谁不着急赶回去呢?听到这要求,步天成的脸色都僵住,七仔站在一边听到他对门人提出的这个要求,顿时笑出声:“三个时辰有甚了不起?若换了我家女主人来办,不消两个时辰就能整饬完毕!”
这听起来却像是大话了。朝云宗众高层都望了他一眼,目光里满满的不信。然而白擎居然面无表情道:“好,那就这样办罢。”他虽不喜宁小闲,但她能当上火工营的营主,刨除撼天神君的偏爱之外,手底下总有两把刷子吧?眼下村中的朝云宗人都有什么本事,他这当掌门的自是心知肚明,还不如让她试一试呢,难道情况还能更坏去?
七仔的笑声立刻戛然而止。宁小闲狠狠瞪了他一眼,怪他给自己又找来这麻烦。
步天成知道自己虽无长才,但是活了这么大岁数,又是在朝云宗这等历史极其悠久、人脉关系极其复杂的仙派里头过日子,打仗不在行,但观颜察色的本事却是炉火纯青的。白擎为什么派他随宁小闲同去找刘长老?自白擎递出了掌门铁戒之后,步天成就领会得一清二楚,他也了解刘长老的脾性,就是要现在摊开来说清楚,免得后面难为。
刘长老的笑脸顿时僵住,随后慢慢敛了起来:“步师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步天成笑道:“与我何干?这是掌门之意。”
刘长老听在耳里的,却是“配合”两字!掌门竟然要他让出权力,“配合”眼前这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他在这里带着众弟子拼死守卫营地,整整三天三夜的浴血奋战,现在这声名狼藉的隐流小妖女初来乍到,就想对他指手划脚,吆五喝六吗?
她凭什么?
随后他就见到这妖女嫩生生的手掌上多了一枚黑黝黝的铁戒,一上一下地抛玩:“听白掌门说,见这枚铁戒如见他亲临?”这戒指黑沉沉的,上面绘着几朵祥云,若对着光一看,这几朵云都像是无时不刻飘浮运动。他识得这是掌门常用之物,门内无人敢模仿。
她一双杏眸直勾勾盯着刘长老,他只能僵着脸道:“是。”
“那么我说出来的话,就和白掌门有同等效力罢?”
刘长老不说话了,倒是步天成轻咳道:“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无错。”
她立刻笑眯眯道:“既如此,还要劳烦刘长老多多配合了。”
这两人一唱一和,立刻将他权力架空。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刘长老又能怎办是好?只能忍气吞声:“好说。”
时局危急,宁小闲也根本没打算和他客气。隐流是来这里救人的,姿态是不是要高一点,而被救的人态度是不是该谦卑一点?隐流又不是白求恩,隐流的妖怪们最爱干的事是打闷棍下死手,而不是施恩不忘报啊。并且这一次援救,长天故意派出隐流的妖兵而不带朝云宗人,其中也有深意。所以她环顾四周道:“一会儿就有朝云宗人陆续赶到,我们还是先做好准备罢。”
正事儿要紧,寒喧到此结束。宁小闲摒退了其他人之后,领着七仔和步天成在营地里逛了一圈。
步天成见她越看眉头越是紧蹙,不由担心道:“宁营主可是觉得不妥?”
宁小闲几乎要斜眼看他了:“不妥?这里哪里妥了!”望着步成天脸上的讶然,她算是服气了,合着这位长老还觉得罗浮村里的情况还可以?
整个罗浮村都被刘长老手下人临时征用,不过修士有万把人,这村子虽说小富,却也只是相对而言,哪里承载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