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这是那……那日她赠给我的东西。等了这么多年,她都不曾现身。如今你年届弱冠,也该将它转赠给你了。”
温良羽是半妖之身,嗅觉过人,立时闻到这簪子上有清清淡淡的香气,含蓄高远。“我娘……是只狐妖?这簪子上刻的是她真身?”
温格沉吟道:“也许吧。我始终没见过她的真身,这些年四处寻访,也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我也见过你面目的,和这簪上的狐狸倒是真像,大概……她就是一只狐妖吧。”
温良羽心里苦笑。自己长这副德性,照这簪上的萌态狐狸比,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娘亲要是长自己这副模样,爹哪里还敢靠近她,哪里还能生得下自己来?
他手里捏到这簪子,忍不住就紧紧握了起来,再不肯松开。温格瞧了他几眼,踟蹰道:“羽儿,这么多年一直将你关在小院之中,你可会恨我?”
温良羽一惊道:“爹说哪里话来?羽儿性命都是爹所给,所保全的,感激都来不及,如何谈得上‘恨’字?”
“好,好。”温城主像是心口放下一块大石,拍了拍儿子肩膀道:“你是好孩子,我却不是个好父亲。唉,我愧对你。”说罢,由着温良羽恭恭敬敬将自己送到小院门口,慢慢走远。
温良羽看着老爹仍然挺拔的背景,咀嚼着他的话,心中百感交集。
此时,宁小闲正打算见一见被收押在狱的刘满子。这毕竟是她亲手关进神魔狱的第一个人类同胞。
“呃,女主人,您确定要去看他?”穷奇小心道。
她留意到,正在看书的长天虽然目不斜视,但下巴上的肌肉微微一紧,显然有些在意。嘿嘿,长天的许多下意识反应早被她摸透了,比如现在他的肢体语言就说明,他不希望她去探视刘满子。为什么呢?
她斜睨了这只丹炉一眼:“怎么,我不能去?”难怪人人都想当贵族老爷,这拿捏人的感觉真好!
“能,能!”穷奇打了个哈哈,“这神魔狱都是您的,哪有不能去的地方。只是您最好有个心理准备,他现在的状态……不太好。”
不太好?
于是她做了对方看起来“不太好”的心理准备,可是等登入神魔狱第四层牢房观看时,宁小闲皱了皱眉。眼前这刘满子静静躺在牢房中,双目紧闭、神情安祥,身上的衣服也整整齐齐没有一处破损,看起来睡得正香。被严刑拷问过的人,难道不是坐过老虎凳、喝完辣椒水,外加披头散发、鼻青脸肿、满面鲜血,衣服还要被扯得稀烂并沾染了点点血渍的么?这刘满子的境况,怎么和她预想的出入那么大?
“这哪像是受了刑的模样?”她直言不讳。
穷奇叹了一口气道:“若是上刑,他可就甘之如饴了。女主人,修士与常人不同,只要紧守心神,可以不在乎身体上的折磨。加在体肤上的各类酷刑只能损伤他的肢体罢了。”
她想了想,明白了。在她自己的世界中,有些特工受过专业训练,确实能在承受酷刑时“神游物外”,避开痛感神经的哀嚎。而在这里,修士们天生就有这种本领,修仙的福利果然很逆天啊。
“那么,他哪里不太好了?”
“那儿!”
依着穷奇的指示,她看向了牢房墙上照明的壁灯,这才注意到这盏灯很不寻常。灯盏只有巴掌大,放出柔和的莹莹白光,但时常有黑气一闪而过。它是用六角琉璃制成的,雕工细致,晶莹剔透,灯身上还有极美丽的缠枝花纹,一看就是身价不菲之物,拿去外头少说能卖上几千两银子。可是真奇怪啊,这种品级的宝物,最好的容身之所不该是牢房,而应是某个收藏家的秘室才对。
另外,灯中那一点儿豆大的火焰很眼熟啊。她细看了两眼,纯黑的火焰无声无息燃烧着,散发出妖异的光,并且随着她的靠近,这火焰似有生命般扭动起来,像是认得她、欢迎她一般。尼玛!这不是长天的玄冥神火么,并且是数种火焰之中最可怕的燃魂之火。
她最后将目光移向了放在神火之上炙烤的圆珠。这枚圆珠大概有网球那么大,通体密封浑然一体,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被神火这样熏烤着既不爆裂也不发黑,让人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东西。
这里面的东西也很简单,就是一缕白色的雾气,像烟、像雾、像云,形体无定,幻化自由。普通人若看到这么灵异的东西,也许还会凑近观看。但宁小闲反而马上退开了两步。
因为以她的目力可以看清,这圆珠中的白雾,凝出来的竟然是刘满子的面容!严格来说,这白雾凝成的刘满子只有肩部以上的部分,可是和真人几乎一模一样,他招牌式的三绺须几乎每一根都能数得出来。
她心中了然,可还是忍不住要问:“这是刘满子的魂魄?”
在她眼中看来,这刘满子的魂魄正在圆珠中翻腾打滚,不停地在球壁上聚出面貌,又不停地消散为一缕白雾。每一回映在球壁上的面容都极尽狰狞,双眼瞪得几欲裂开,嘴巴无声大张似在嘶吼,脸上每一根肌肉抽搐不已,显然忍受着非人的痛苦。刘满子似乎已经丧失了神智,除了一次又一次徒劳地撞到球壁上,或者用虚化出来的双掌拼命敲击之外,再也没有其他表情了,连她站得这么近都毫无所觉。
他痛苦的神情太逼真了,令她感同身受,双手直冒冷汗。
“不错。”穷奇对着刘满子的魂魄嗤笑道,“这蠢货被抓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