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进过地狱道?”否则如何能具现出这样凶残的地狱道刑具来?
“不曾。”汨罗摇了摇头,“但是我府中有人制出了这样的刑具,我不过是照着它观想罢了。”奉天府以刺探情报见长,而众所周知,获知情报的方式可不总是温和的。
阴九幽分身被吸入石磨之后就没了声息,也未再出现,只有石磨依旧碌碌转动,声响震天。
汨罗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石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走吧。阴九幽分身一死,梦中世界应该就能恢复正常了。不过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尽快赶往隐奉联军驻地为佳。”
阴九幽分身能够侵控梦中世界的法则,除了他的功法特殊之外,最大的倚仗就是深厚的魂力了。现在它被自己的具现出来的神器打残了大半条命,又被抛入了地狱道的石磨当中受碾,一身魂力十成至少去了七、八成,宁小闲可不信他再有余力掌握梦中世界了,除非本尊到来才有可能。
所以她又待了一小会儿,见石磨中再无动静,最后这副奇特的刑具重新变回花瓣,飘回汨罗手中,这才点了点头。
玉舟飞起,向着东北方向前进。
这接下来的路途,也就称得上风平浪静,中途再也没出过甚意外。
这样过了三刻钟左右时间,远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乌压压一片黑影,有高有低。他们知道,那是联军驻地的军帐和哨楼,夜色中看起来仿若趴伏在地的怪兽,很有威慑力,倘是一般的生魂或者恶鬼都不敢靠近。
终于到了,两人均松了一口气。
在自己地盘上多少都会有些安全感,所以宁小闲都能感觉到身边的汨罗放松下来,随后缓步走向大营入口。
哨楼上的兵卫已经大喝道:“站住,来者通名!”
声量充沛,也委实不客气,可是听在两人耳中反而动听无比。因为这说明,活人当真可以望见他们。
在阴阳交叠之地,活人和生魂之间,果然可以互相看见。
再接下来也无庸赘述,哨兵望见两人面容之后嚇了一大跳,火速通传。
营地内灯火通明,却一片静谧。此时夜已深沉,先前的狂欢散尽,黑色的军帐中间偶尔才有人走动,多数修仙者已经回帐休整,他俩的到来,并没有引起过多注目。
宁小闲走至中途就与汨罗分开了,被簇拥着走向主帐。
她左右回顾一下,突然皱眉道:“弱萍呢?”
前后左右俱是妖兵,她的贴身侍女弱萍居然未来迎她。
就有一名妖卫沉声答道:“大人方才遣她去了中军大帐。”
好生奇怪,弱萍也需要去中军大帐帮忙么?她这念头还未转完,眼前有黑衣闪动,长天已经迎上来,面若寒霜道:“这是怎么回事,你的神魂怎会自行出走!”
以他的眼光,自然能看出宁小闲虽然看起来形神俱备的模样,然而细瞧之下还能看出来身形虚化,不似活人。并且最重要的是,她的肉身正在主帐中沉睡,他刚自里面走出来,怎能不知道?
她看到他,才觉得浑身都放松下来,忍不住嗔道:“我连魂儿都没了,你居然没发现?”
长天皱眉道:“怎么回事?”
她跟在他后面往主帐走,一边将方才发生之事一一说了,最后惆怅道:“阴九幽分身虽然是在我们面前烟消云散了,可我们毕竟未去德水城,看不出城中居民的生魂是不是脱离他的影响,也佐证不了他是不是真的死去?长天,我心里好生不安。”
他侧头望着她道:“怎么?”
“总觉得阴九幽的分身死得太容易了些。”她嘟哝道,“并且离开德水城之后,风闻伯也未露面,难道堂堂广成宫掌门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风闻伯和阴九幽分身同享命运,还敢说不是好基友么,道侣关系都没这么深厚吧?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不是?这两人却是连掉头飞都飞不掉,一个死了,另一个也休想独活。所以她才觉得,风闻伯连最后的抵抗都没有就死了,这实在也太憋屈了吧?
长天无声地笑了:“你把人都弄死了,还嫌人死得太容易?”
她嗤地笑开来:“说的也是。”拾起胸前一缕秀发把玩道,“说起来风闻伯也好生可怜,这一生都是阴九幽的傀儡而已,就算当上了广成宫的掌门又怎么样?不还得对阴九幽言听计从么?连带着自己老爹和整个广成宫,都被绑上了阴九幽的战车。嘿,他就像有个私底下曝不得光、见不得人的孪生兄弟,这辈子都要受他拖累。”
长天淡淡道:“你可是亲眼所见?”
“那倒没有。”她漫不经心道,“可是风闻伯接手广成宫之后,战事频起,不就是因为受了阴九幽唆使?”说到这里,她喘了口气道,“长天,我累了,你抱着我走罢。”这倒是实话,她又不是魂修,神魂的损伤哪里是那么好弥补的?哪怕吞噬了夜游神的魂珠,她的魂体还是没有完全康复。
长天回头望了她一眼:“淘气!你现在是魂体,我怎样才能抱着你?”
“啊,也是哦。”她叹了口气,眼里写满了遗憾。
两人一前一后,终于是走近了主帅大帐。
守在帐外的卫兵赶紧向二人行礼,随后将幕帘撩起。
长天当先走入,指了指里间道:“既已赶回这里,魂魄就快些回归肉身罢。”
不知是不是阴阳交叠的缘故,帐中的一切看起来都有些模糊,她难以自抑地打了个呵欠道:“好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