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最后画龙点晴的一条消息,却不是真的。
当日她与汨罗商议的时候,就取出了手里的资料摊给他看道:“你瞧,大尊者萧寄云于八百七十九年前到桐梓乡,也就是今日的桐梓镇地界内斩死了一头巨妖。风闻伯在桐梓镇出生,随后拜入广成宫踏上修仙之途。”
她沉吟道:“剥去他们的所有身份来看,这两人若有交集,便是两点:一,他们都和桐梓镇有联系;二,他们都是广成宫的修士。我想在这上头做一做文章。”
她一双乌漆漆的杏眼中精光闪动:“你看,他们二人的交集,其实就只差三年!萧寄云离开桐梓镇,三年后风闻伯出生。若是他们无缝对接……”
汨罗盯着这份资料看了半天,眼中渐渐露出了惊骇的光芒:“你,你莫不是想……?”饶是他向来自诩胆大包天,这想法将他都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这姑娘的胆子也实在大得离谱,居然想将这一盆脏水直接泼到真仙身上?
宁小闲冷笑道:“是广成宫和阴九幽先对我们下狠手的,光是以牙还牙哪里解恨?再说,我们这一回和广成宫大动干戈,也就是将萧寄云往死里得罪了。既然尽早都要撕破脸,现在也不差这一记推手。”拣起狼毫,将资料当中的三年圈起来画了个“x”,又在边上标注了“十月后”的字样,才轻轻哼道:“我需要更多资料,令他们看起来更像一对父子。”
汨罗瞬也不瞬地望着她良久,那目光陌生得像是第一次见到她,并且久到她以为自己脸上长了朵花出来,这人才终于恢复了懒洋洋的模样道:“没问题,你要的情报都包在我身上,恰好我对风闻伯的过往也下过一些功夫。”广成宫和奉天府从前虽然没有正面冲突,却是横亘在奉天府北扩线路上的一头拦路虎,对于这个仙派的研究,汨罗比起隐流只多不少。
随后他果然将那些细细碎碎的线索都挑出来给她,两人炮制出了一条似是而非的八卦来。当然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她要事先潜入风家祖祠,在族谱里头风闻伯的出生年月上头动好手脚。这也是世人惟一可以查阅的线索,只要这份族谱上的记载被认定是真的,那么整个传言的可信度就会大大提高。
现在靳丝雨派人来查阅风家族谱,就说明她心底动了怀疑。尊者又怎样?说到底她还是个女人,还是会害怕丈夫不贞,还是会想要痛扁小三。
毫无疑问,经由长天动手的“族谱”没有破绽,断言印的存在使之必不可能被查出谬误来。也就是说,靳丝雨得到的禀报,将是风家族谱的记载与传得沸沸扬扬的八卦完全一致!
现在曾经抢走了自己丈夫的“小三”早已不在人世,其子却稳坐广成宫掌门大位,并且还是自己丈夫一手扶上去的,靳丝雨又会作何反应?
在这里还必须提到,萧寄云和靳丝雨结成道侣的时间较晚,至今不到两千年,然而不幸的是他二人结合时均已道行精深,所以至今都无所出!靳丝雨膝下无子,原本就耿耿于怀,如今得知有个凡人女子勾|引她丈夫,并且成功地生了个儿子下来,宁小闲将心比心都觉得靳丝雨绝咽不下这口气来。
自然仙家查验血脉有许多方法,不过人类终究和妖怪不同。修为再低劣的妖怪,也能凭着本能在第一时间辨别出自己后代、血脉,人类却没有这种本事,就算是修仙成道了,想要辨识血脉也要借助一部分外力或者工具。然而就算靳丝雨有此要求,萧寄云作为真仙之境的大能,那是呼风唤雨了多少年的存在,肯放下真仙的尊严去做验血认亲这种事么?再者,风闻伯就算只是大乘期修为,但身份毕竟摆在那里,要堂堂广成宫掌门去验证血脉,传出去真会让整个仙派都颜面扫地!
再退一步来说,就算他二人真能证明彼此并无联系,广成宫敢公布这个结果么?以无上真仙和广成宫掌门之尊,居然为了区区一条谣言而被迫检验血脉,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对广成宫的伤害才是真正的致命一击呢。
所以宁小闲推断,这一回萧寄云必然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同时还要想尽办法去安抚老妻。果然直到现在,广成宫也只是公开斥责这样的谣言空穴来风、无知可笑,却没有拿出什么有力的证据反驳。和污蔑隐奉联军屠城的谣言一样,这一条谣言也没有找到发言人,所以尽管所有人都知道是隐流和奉天府放出来的,广成宫却不能直接指着他们的鼻子骂。
想到这里,宁小闲就惬意地饮了一口花茶,笑道:“说来也是古怪,只看你送来的这些线索,我都觉得萧寄云和风闻伯之间必有关联,否则他为何对风闻伯百般照顾?”
汨罗耸了耸肩道:“那就不得而知了。这条谣言是我们炮制出来的,只有我们和萧寄云、风闻伯知道真假。现在他俩恐怕将我们恨之入骨。”向她举杯一敬,一口饮尽杯中物道,“倒是你,这回教我大开眼界。”
他眼里的赞赏不加掩饰,宁小闲自然欢喜,却未飘然自得,只是笑了笑道:“旁人不是不为,只是不敢为。若无所恃,我哪敢这般花样作死?”
汨罗给两人斟满了茶水,正要开口,此时帐帘一掀,长天走了进来,先对他微一颌首,随后对宁小闲道:“弱萍寻你。”
宁小闲扬了扬秀眉,站起来道:“那我先出去了,你们慢聊。”
她慢慢走出营帐,才暗自摇头。长天找的借口也太拙劣,弱萍是她的贴身侍女,若有事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