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限制,先让资质好的顶上。所以文官家的门庭看着整肃些,实则骨子里并不像勋贵家里那样嫡庶泾渭分明。这些没人会拿到台面上说的潜规则,也是贾环闲着没事的时候,一个人琢磨出来的。很显然,嫡庶有别,这就是勋贵大族心照不宣的游戏规则,所有的一切都不该出了这个大格儿。如王夫人,她心里指定视贾环为眼中刺、肉中钉,若是贾环突发意外,比如一病病死了、走路的时候一跤跌死了、吃饭的时候一口饭卡在喉咙口噎死了,她只会有注意别笑得太欢的烦恼,但她也不会亲自出手对付贾环,因为没有必要。庶出的贾环对她来说,并不比他的生母更多些分量。再如贾政,他对着贾环的时候,实在能叫人称一句慈父,比对着宝玉好了不知千百倍。可他心里更看重谁?毫无疑问是宝玉。尽管贾环勤奋好学手不释卷。尽管宝玉向有劣迹最爱逃学。身为男孩子又一直因为“天才”而待遇不错的贾环都感受到了平静表面下的暗流涌动,更不要说身为女孩子的探春了。庶出的小姐,又是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养大,不知听了多少风言风语……若是性子愚懦一些也就罢了,偏偏又是那样的冰雪聪明……他坐在床沿上出神,看在霁月眼里,就是一副呆呆的样子。她摆好了饭,好笑的招呼道:“不吃饭了,有你爱吃的八宝鸭子。”贾环吐出一口气,趿着鞋过去桌旁坐定,左手碗,右手箸,就着鸭子,很快干掉了一碗饭,捧着茶碗小口啜饮。霁月转来转去的收拾,见他的脸色仍是不好,嫣然一笑道:“又是怎么了?”霁月和蕊书两个,伺候他的时日也不短,尤其是霁月,已在他的屋子里两年了,可以说是伴着他长大的。贾环心里并不只当她们是下人,也有几分当成家人,本来思绪狂奔想了许多,又遭她一问,就想和她说说心里话。摇晃的灯光下,他微微一笑,看在霁月的眼里,竟有几分不似孩童的复杂意味。他低低的道:“我心里很乱……三姐姐是我亲姐姐,和我一样是从姨娘的肚子里出来的,她却想方设法的和我们拉开关系。”霁月吃惊,连忙打断了他的话:“三姑娘是姨娘生的不假,可她生出来,也只能是太太的女儿,哥儿说话好歹谨慎些。”贾环听了这话,顿时索然无味,像是被冷水淋了头,从头凉到脚,再也没有了说话的兴致。霁月见状,麻利的收拾了东西,如常打发他睡觉。贾环好奇地问道:“姐姐往哪里去?这雪也渐渐的大了,无甚要紧事,还是别出门的好。”黛玉摇手道:“何必这样小心,我又不是水做的,成日家见不得光吹不得风的。你每常也劝我多出去园子里走动走动,这会子又这样小心起来。我要看看宝姐姐去,你去也不去?”贾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黛玉自来多病,四时八节的吃药,她又生得这样柔弱,越发可怜可爱了。不只是他,阖家上至老太太下至三春姊妹哪个不多怜她些的。又听黛玉说去看宝钗,不由犯了难,一咬牙:“去,怎么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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