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小娘子不见了。”
张氏听了,神色反倒和缓下来,忍不住责备那婆子道:“你们这些下人是怎的伺候的?小娘子不见了,赶紧去找找就是了,婉华性子活泼些,无非就是跑去哪里了,左右出不了这府门。却叫你这般一路大呼小叫的,叫人听了还不知怎的回事,像个什么样子。我这一病,府中还真是越发没规矩了。”
“不是……夫人……奴婢该死……”那婆子有些语无伦次,喘了口气说道:“夫人,薛小娘子当真丢了。奴婢们已经找了后园,连前头都问了守门的,当真没人见着薛小娘子。”
“她一个女儿家,就算活泼些,路都走不多远的,还能去哪儿!”张氏斥道,“左右是你们这些子不尽心的,怎的没人跟着伺候?赶紧传下话去,叫府里各处都好生找找。”一回头,又对姜采青抱怨道:“这婉华也真是的,越发没个闺阁女子的样子。”
姜采青却隐隐觉着这事有些不对劲,心里一时没往好地方想,怕不是又“酒后乱性”宿到别处去了吧?可也难说。只是万一这么一惊一乍之后,再从裴三或谁的屋里找出她来,可就当真丢了人了。
“夫人也不必着急,这府中各处也不离家奴仆妇,她既然没出门,横竖走不远,不会有事的。”姜采青安慰张氏一句,便开口问那婆子:“薛小娘子怎的会不见了?你们专在她院子伺候的,谁最后见着她的?你且不要急,好生想想。”
那婆子被姜采青好声好气一说,定了定神,才一条条说道:“奴婢们……昨儿晚间伺候小娘子歇下了的,这阵子小娘子不叫人在她屋里守夜,又说睡得不好,叫奴婢们尽管自己去睡,不要惊扰了她。奴婢们便各自回屋,留了大丫鬟蘅芜和小丫鬟碎花在外间值夜,马婆子守门,谁知今早奴婢们进去伺候,便没看到小娘子,屋里空空的。奴婢们起初以为来夫人房里请安来了,叫小丫鬟来问了守门婆子也没看见,奴婢们赶紧分头去找,各处都没找着……”
“那值夜的丫鬟和守门的婆子呢?”姜采青问道,“薛小娘子若要出去,总该看见的吧?”
“奴婢一早来,马婆子靠在门口打盹儿……蘅芜和碎花都还在屋里睡着……”那婆子嚅嚅说道。都是“乱性”事件后薛小娘子原先心腹的丫鬟婆子,薜荔活活打死,另几个丫鬟婆子拨去了别处粗使唤。她们这一拨下人都是之后裴三拨过去的,本来就没几分忠心,伺候虽然尽着本分,却也不会十分用心。于是当时发现马婆子打盹丫鬟酣睡,便也只当她们懒散懈怠了,横竖薛小娘子屋门也紧闭着没起身。
可直到日上三竿,早过了早饭时候,丫鬟耐不住才进屋去催,竟发现屋里空空没了人影儿。
姜采青听了婆子一番叙述,不由的觉着有些蹊跷,这裴府的下人就算再懈怠敷衍,总不能薛婉华自己起床梳洗没叫人,跑出去了也没人察觉吧?除非是屋里的主子故意的。
她想了想,硬着头皮问了一句:“其他院里去问过吗?八娘和九娘那儿,或者……三爷、六爷院里。”
“都问过了。”那婆子答道,一边心中觉得委屈,方才她一路找过去,先问了裴三屋外守门的小厮,那小厮爱理不理的说没见着,又去问裴六屋外守门的小厮,竟叫那小厮奚落了一顿,说她老糊涂蛋找错了地方。
“这……赶紧叫府中下人都去找找。”张氏分明有些担忧着急了,叹着气问姜采青:“采青,你说婉华这孩子……该不会出什么事吧?她虽是有错,这阵子怕也知道错了,万一……一时想不开……”张氏越想越焦急害怕,赶紧叫传话下去,后园各处池塘、水井都留意着些。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她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姜采青可不相信薛婉华那样的人会投水自尽什么的。她安慰了张氏几句,思忖着问道:“这事可禀过三爷了?”
“三爷……奴婢不知道三爷知不知道……”
姜采青微微拧眉,心说这婆子绕口令呢?心下觉着这事怪异,便叫福莲先去禀告裴三、裴六,她将壮小子交给奶娘,安抚张氏几句,自己便带着花罗、芳蕊往薛婉华的院子走去。
薛婉华的院子在后园东南,院子周围种了大片的红月季,门口栽了两株高大的丁香树,风景尤其好,这也是薛婉华挑了这院子住的原因。如今这时节月季开得正好,花香四溢,小院里甚至用青花大缸种着莲花,但凭这院子,足足看得出张氏这些年对她何等疼爱了。
姜采青进了院子,伺候薛婉华的丫鬟婆子便纷纷迎上来见礼,一个个都面带不安。
“你们都是平日伺候薛小娘子的,她近日可有什么反常么?”姜采青缓声问道。
几个丫鬟婆子便纷纷说小娘子整日抚琴作诗,要么去张氏屋里请安,要么后园散心,也没见什么异常。却也有丫鬟说,这阵子有几回,小娘子说睡得不好,晚间独自去后园散心,也不让人跟着,回来得很晚。
独自出去回来很晚?姜采青心中做了个记号。她琢磨着自己到底是客,便没有贸然进屋,在院中略站了站,裴三便来到了。
“她又是怎的回事?”
“有些蹊跷。”姜采青道,“三爷不妨先进屋看看。”
裴三看了看姜采青,心中知道她不会无端疑心,便先推开红木雕花的木门进了屋,姜采青随后进去。她扫了一眼这屋子,齐整精致,一应物品都是上好的。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