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拾遗对于自己是半点信心都没有的。
为了避免做出什么悔恨莫及的事情出来,在帮自家傻小子解决了那几根难啃的硬骨头以后,她就打算包袱款款的带着一干忠心耿耿的下属返京了。
可人与人之间,也许是真的存在缘分这种东西的。
因为在她决定离开普云县的那一天,她正好赶上了她家傻小子的入城仪式。
在一众将领中,陆拾遗一眼就瞧见了被拱卫在最中间的顾承锐。
只见他正穿着一身威武铠甲,驱策着高头大马,手握着缰绳,缓缓地朝着普云县县衙所在的方向走来。
面容英挺不凡的他,浑身上下自带着一种凌然威仪之态,若非仔细去观察他的脸色,人们很难从他的身上找出几分前不久才被刺客暗杀过的虚弱和憔悴。
已经整整九年没有见到他的陆拾遗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双脚就仿佛有了自主意识一样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她近乎贪婪地注视着他的五官,从飞扬入鬓的剑眉,再到凌厉冷漠的眼眸,再到高挺的宛若悬胆一样的鼻子,再到淡粉色的好看薄唇。
她的眼神在他的脸上逡巡不去,一种无法形容的想念与渴望,让她浑身都止不住为之战栗起来。
她想他。
远比她曾经所以为的还要想他百倍、千倍、万倍,甚至无数倍!
顾承锐对人的视线极其的敏感,当陆拾遗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流连不去的时候,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朝着陆拾遗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在他看过来的瞬间,头戴帷帽的陆拾遗几乎是下意识地把头低了下来。
隐凤卫的首领也在这一刻配合默契地往前跨了一步,正好遮挡住了陆拾遗纤细窈窕的身影。
莫名觉得那股视线有些熟悉的让他眼眶酸涩喉咙发堵的顾承锐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同样骑着一匹黄骠马顾盼生辉的随侍在他身旁的顾忠极为机敏地觉察到了他的不对劲,赶忙驱策着马匹靠近顾承锐,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您怎么了?是刚才不小心扯痛伤口了吗?”
顾承锐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就刻意装出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继续策马前行了。
由于敬王的名声在蓟州府颇受民众们推崇的缘故,普云县的百姓们对于敬王军的入城并没有太大的恶感,相反,他们很期待在敬王派人接管了他们的县城以后,也能够如同对待其他被占领的县城一样,免除他们的苛捐杂税,让他们也过上有衣穿有地种的幸福日子。
因此,在看到军容整齐,又对百姓们秋毫不犯的敬王军时,他们的欢呼声从一开始就没有停止过。
在这些百姓们热情洋溢的呼喊声中,陆拾遗带着隐凤卫首领和其他几个隐藏在人群中的暗卫,一点点地往他们刚刚才出来的客栈退去。
隐凤卫首领见此情形,忍不住低低地凑上前去问了句:“主子,我们不出城了吗?”
眼睛还停留在顾承锐挺拔背影上的陆拾遗想都没有想的开口答道:“是的,我们不出城了。”
“可是我们现在不出城的话,明天再想要出城,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隐凤卫首领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罕见的带出了几分无奈之色。
自从她奉自家主子的命令,派人把那几个刺客扔到鲁公县县衙以后,他们的这位驸马大人就仿佛疯了一样,到处搜捕他们还没能全部撤走的暗线。
他们为了躲避驸马大人派出来的那些人,已经足够吃力了,偏生在他们中间,还真有些人行事不周,漏了破绽,如今已被尽数投入大牢,他们就算是想救都没有门路。
在如此情况下,隐凤卫首领真的很难保证等到普云县也像鲁公县一样被驸马大人手下的疯狗们围了个密不透风以后,还能不能顺风顺水的把自家主子给平平安安的送出去。
“本……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此时整颗心都已经被顾承锐占满的陆拾遗就像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一样,只知道紧盯着顾承锐不放了,哪里还会管自己这突如其来的任性举动会不会给自己的下属增添更多的麻烦。
面对自家主子这近乎敷衍的答复,隐凤卫首领差点没流下两滴‘属下做不到’的悲催泪水来。
更让她觉得满心无力的是她们重新回到客栈以后,陆拾遗向她提出的另一个堪称匪夷所思的要求!
“公……公主殿下,请问,是属下的耳朵出了什么毛病吗?”一脸目瞪口呆的隐凤卫首领磕磕绊绊地偷眼窥探着陆拾遗的表情,小小声地说道:“要不然,属下怎么会……怎么会听到您说……您说……”
“你没有听错,本宫确实说了,”陆拾遗脸上表情很是镇定地看着单膝跪在她面前的隐凤卫首领道:“本宫说让你们想个什么好办法把驸马迷昏了给本宫带到客栈来,亦或者想个什么好办法把驸马迷昏了,再把本宫送到他现在落脚的房间里去也一样。”
“……”心里已经被‘属下真的、真的做不到’刷屏了的隐凤卫首领表情呆滞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找回了自己离家出走的声音。“殿下,不是属下虚言推脱,实在是……实在是……殿下您提得要求太过……”
离谱。
后面那两个字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说出口的隐凤卫首领只能垮着一张脸,不停地和陆拾遗说着因为上次驸马遇刺的缘故,所以他的身边这段时间都戒备森严的厉害,以他们现在这点少得可怜的人马,别说是把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