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人被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缠得心乱如麻,并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有一辆马车里的人正在看着她和她的女儿。
“夫君?”陆拾遗用询问地眼神看着顾承锐,“那个妇人看上去情况并不好,难道她不能留下来吗?”
顾承锐脸上的表情顿时显得有些尴尬,“前段时间这里的一切都是靠我一个人支撑,难免有些入不敷出,为了避免给慈幼院加重负担,我只能订下一个规定,说这里只收留无依无靠的孩童和没有子女奉养的老人以及没有自我照顾能力的废疾者……”
“以前是以前,现在这规定是不是能够改变一下了?”陆拾遗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中年妇人,“这法理还不外乎人情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居然从那中年妇人的眼睛里看到了决绝和仇恨。
这可不是一个即将要遗弃自己女儿的母亲应该有的眼神。
“如果她确实无处可去的话。”顾承锐语气很是肯定地说道。
现在的慈幼院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囊中羞涩了,如果对方愿意的话,顾承锐完全可以把对方留下来,正巧,慈幼院也确实需要一些人手帮忙照顾那些一出生就被遗弃在慈幼院的小婴儿和行动不便的老年人与废疾者。
“夫君你真好!”陆拾遗对着顾承锐翘了翘大拇指,扬声让外面的马车夫把马车赶到慈幼院门口去。
这时候,那中年妇人总算注意到陆拾遗他们所坐马车的存在了。
她连忙拖着死死抱住她小腿怎么也不肯撒手的女儿匆匆忙忙地避让到一边。
眼睛一直没有从她们身上移开的陆拾遗莫名的从中年妇人的言行举止中觉察到了一丝雅致的味道。
这样的雅致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在一个落魄又狼狈甚至还要遗弃自己亲生女儿的中年妇人身上,可是陆拾遗却很清楚的从她的身上捕捉到了这份仿佛蕴藏在骨子里的典雅。
陆拾遗不得不承认,她被这个中年妇人勾起了好奇心。
马车在慈幼院门口缓缓地停了下来。
陆拾遗掀开马车的车帘,开门见山地说道:“明明舍不得自己的女儿,为什么要把她留在这里?”
“因为这是我这个做娘的,唯一能够给她的活路了。”中年妇人脸上的表情呆了一呆,才轻轻地说道。
“能跟我说说你的情况吗?”陆拾遗的眼睛从中年妇人腿边那个大眼睛的芦柴棒小姑娘脸上一扫而过,“我们必须要弄清楚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放弃自己的女儿……毕竟……小姑娘总有长大的时候……而我们到时候也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中年妇人似乎被陆拾遗者公事公办的语气给唬住了,她沉默片刻,告诉陆拾遗她姓刘,夫家姓岳,她之所以把女儿送到慈幼院来是因为她已经被丈夫卖了六个女儿了,她不想这第七个女儿也卖掉,所以才宁肯把她送到慈幼院里来,也不愿意再放任自己的女儿被丈夫给贱卖掉!
陆拾遗敏锐地从她话里觉察出了一些不一样的讯息,“既然这已经是你的第七个女儿,那么,为什么前几个你就默认他卖了呢?”
中年妇人,也就是赵刘氏告诉陆拾遗,因为家里确实非常的困难,所以哪怕她心里再舍不得,也不能不忍痛割自己身上的肉!
不过,以前的她一直以为丈夫是把女儿们卖到大户人家家里做丫鬟,直到前两天,她才从他和婆婆的嘴里听说,他们居然恶毒的把她前面的六个孩子都卖进了花楼里!
更让她感到满心愤懑和绝望的是,在她因为生第八个孩子难产,而被大夫确定不能再生以后,她的丈夫和婆婆居然商量着先把她这第七个女儿卖掉,再用多年无子的名义休弃她!
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婆婆和丈夫居然是如此的人面兽心的赵刘氏在一时冲动下,顾不得自己还在坐月子,直接冲出去和那两人拼命,只是她一个才经历了难产,孩子还夭折了的产妇如何是她那狠心丈夫的对手,很快就被对方打得遍体鳞伤,头破血流。
“以前是我太过愚蠢,才会对他们的话深信不疑,还做了这么多年的生育工具,害苦了我的女儿们!”赵刘氏的声音里满满地都是懊悔和仇恨的味道。
陆拾遗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想要把你的女儿托付给我们,然后再去找你的婆婆和丈夫报仇?是这样吗?”
赵刘氏咬牙切齿地说:“这是我这个不称职的母亲,唯一能够为她们做的了!”
“可是你要怎么找他们报仇呢?你根本就打不过他们不是吗?”陆拾遗的语气里充满着疑惑的味道。
赵刘氏惨笑一声,“我虽然打不过他们,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可以和他们拼命,可以跟他们同归于尽!”
大概是盼着陆拾遗他们能够好好的照顾她的女儿,赵刘氏对于陆拾遗的问题可谓是有问必答。
“等我安置好女儿后,就会去药店里买一点药老鼠的□□,到时候只要放一点在饭菜里,他们就会死得不能再死了!”
“你一心只想着宣泄自己心里的怨气和愤怒,却没有想过你的女儿以后将背负着一个怎样的名头长大!”陆拾遗意味深长地看着赵刘氏,“而且,杀人犯的女儿想要在长大后找个好婆家,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陆拾遗的话让赵刘氏浑身都止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她一脸绝望地看着陆拾遗,“那我还能怎么办呢?我还能怎么办呢?我们已经出来有段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