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孙承宗说道,“皇上,国公爷,若说到‘买’倒也是个好办法。只不过既然是买,咱总归是要付出银子的。若要收拢天下土地分给无地之人,恐怕这笔银子的数量,会大到咱们无法想象。”
崇祯也皱了皱眉,说道,“确是如此。咱们总归不能强取硬夺,那么这笔银子从何而来呢?还请秦兄再细细说来。”
他很清楚,秦书淮既然会提出这个办法,自然已经想好对策了。
秦书淮微微一笑,说道,“确实,这么多田地,咱们要想买回来可付不起这个钱。不过,这笔钱可以让农民来出,并且逐年分期偿还,朝廷替他们担保。”
孙承宗和崇祯都是一怔。
“分期偿还?呵呵,这个老夫倒是头一次听说。是指每年都付一部分吗?”
“没错。眼下一亩良田市价七两左右,咱们照原价收,然后以农民耕种所出来偿还。偿还期为20年,也就是说一亩地一年仅需缴纳三钱五银子即可。满20年,这田就归农民自己所有了。”
孙承宗想了想,说道,“满20年田就归农民了?恕老夫直言,原本田主把地租给佃农,一年所收租金比这还多,而且这田永远都是归田主所有。所以,显然田主们是不愿意卖地的。这么一来,咱们如何说服田主卖地就是个大问题了,总不见得朝廷要派兵抢他们的地吧?”
秦书淮道,“朝廷自然不能强占田地。不过,咱们可以设立‘额外税’。但凡一户田主家里超过五百亩地的部分,咱们一亩地一年收它一两银子的税,看这些田主心疼不心疼?”
明朝末期土地兼并极其严重,五百亩只不过是小地主的标配。从这点可以看出,秦书淮要搞的是那些中、大型地主。
“这……”孙承宗苦笑道,“这还不是在逼他们么?”
这时,崇祯道,“朕已经很仁慈了。要是换了高、张二贼,他们不但要交出所有田地,而且一个子儿也捞不着。”
“皇上,话不能这么说。”孙承宗道,“但凡田主,大都为各地乡绅,其中不乏德高望重之辈,是我朝执政之根基。他们中不少人对朝廷忠心耿耿,远的不说就说三边之内,流寇横行之时,他们当中多少人帮着朝廷一块儿打流寇,可谓功不可没。如今咱们忽然要夺他们田产,这、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啊。”
孙承宗说的不无道理。在明清时代,乡绅阶层确实是维系王朝统治的根基。很多地方,乡绅会代朝廷调节邻里纠纷、维持治安甚至征收税赋。
秦书淮道,“孙老师所言不假,所以咱们才是跟他们‘买’,并非跟他们要。而且咱们还留有余地,家有田五百亩以下者,可以不收额外税。超出五百亩的部分,才收他们额外税。这么一来,他们依然有足够的地传家,咱们只是让他们卖出不合理的部分,而且是以市价收购,有何不可?”
崇祯道,“此法朕以为可行。孙老师,乡绅再多也不过那些人,朕就算得罪他们,被他们骂个狗血淋头也无妨。因为缺田的农民更多啊,只要这些农民说朕是个好皇帝,朕便是好皇帝!”
秦书淮不禁称赞道,“皇上圣明!这叫团结大多数。只要大多数人支持皇上,皇上自是好皇上。”
心道,崇祯对形势的判断越来越精准了。他已经看到,只有解决了农民的问题,大明的执政根基才能稳固。至于那些乡绅,在能保证他们继续富贵的情况下,他们绝对不可能造反。
崇祯呵呵一笑,又补充道,“不过嘛,那些乡绅的情绪还是要照顾的。咱们可以把这件事说成不是卖地,而是说成一桩赈济,一桩功德。朕之前说了,对于卖地多的乡绅,朕可以给他们立牌坊,也可以封非实授的官,甚至给勋位也无不可!他们不是都有光宗耀祖之心么?朕给他们啊!”
秦书淮立马道,“臣还可以让说书人再说道说道,好好赞扬下他们的济世悲悯之心。”
孙承宗见此,只得笑了笑,“好吧,既然皇上和国公爷已有成策,那老臣就附议了。不过,要想此时顺利推行,首先要说动福王。以福王的性子,咱们恐怕需要费些口舌。”
崇祯皱了皱眉,说道,“福王的性子确是我行我素了些,不过他要是敢在这时候给朕添堵,朕也不会让他好过的。”
秦书淮道,“只要皇上一句话,臣愿意去劝劝福王。”
崇祯冲秦书淮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秦兄,你去可以,不过千万别把福王府弄得鸡飞狗跳,要不然朕可不好向宗亲交代。”
“臣有数,臣有数。”秦书淮很“诚恳”地说道。
“那么,咱们接下来说第二个吧。”崇祯喝了口茶,说道,“关于农税方面,秦兄是怎么想的?”
秦书淮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是免赋了,免一切农赋。”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差点让崇祯一口茶喷出来。
孙承宗的一双老眼则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
不收农税?
千百年来,哪朝哪代不收农税?
大明六成以上的人口可都是农民,不跟他们收税,这是个什么玩法?
秦书淮见崇祯和孙承宗惊讶成这样,不由用少见多怪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
说道,“皇上,还记得臣那晚跟你说的么?只要采用臣的税收之策,光是盐税咱们一年就能收两千万两,所以区区几百万两的农税又收它作甚?”
“这……”崇祯沉吟了好一会,又道,“可是朕总是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