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可不行。”梁永泉不高兴地摆摆手,“你们三营也不象话。鲁文才的马是我们营长打伤的,人也是被我们营长打伤后让我们一营抓到的,你们三营怎么来抢现成的呢?”
“哎,老大哥,这话就不像老大哥说的了,你们一营从西边,我们三营从东边,怎么能是抢现成的呢?”三营班长依旧笑嘻嘻的,“你们是抓,我们是请,一点都不矛盾呀。再说,鲁文才跟我们三营有渊源关系,人又是我们认出来的。当然得让他跟我们三营走了。”
鲁文才听几个****为争夺他斗嘴皮子,又羞又恼,他恨恨地说:“行了,你们别争了,我腿受伤了,走不动了,你们就给我一颗子弹,成全我吧。”
三营班长赶紧回头喊:“卫生员,快来给他包扎伤口。”很快跑来一个卫生员,蹲下来,给鲁文才擦血、抹紫药水、撒消炎粉、缠纱布,包扎起来。
三营班长见冯滔走过来,马上敬礼,“冯营长,这鲁文才是我们两家同时那个的,他跟我们三营又有老关系,您看……”
“这个嘛,”冯滔想了想,“顾班长,咱丑话说在前面,人可以让你们带回去,不过,这功劳可是我们两家的,你们三营可别吃独食。”
“您放心,我们三营决不吃独食。”顾班长随后对他的人说,“鲁文才走不动了,你们几个轮流背他走。”
鲁文才不想在****面前表现出一副熊样,他支撑着站起来,冷冷地冲顾班长摆摆手,“我不需要你们背,我自己能走。”
蜘蛛山山谷,大批蒋军俘虏坐在公路两边开阔地上,四周都是警戒的解放军战士和民兵,一些炊事员抬着木桶走进俘虏群,忙碌地给他们分发热腾腾的窝头、小米饭和热汤。
鲁文才被带进山谷,看见公路上堆积着大量的汽车、火炮、军马、枪支、弹药,他感觉到现在仿佛有千万只利剑在刺自己的心。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在离他不远,一面青天白日军旗摊开在地上,靠近旗杆的白色竖道上还清晰地留着“陆军第七十三军”的字迹,望着这面曾经给他带来荣誉的军旗,鲁文才忍不住鼻子发酸,泪水涌出眼眶,顺着脸颊簌簌地往下流淌。
坐在离军旗不远地方的被俘军官们见鲁文才落泪,也忍不住落泪了。白露一边掏手帕擦眼泪,一边伤感,“我们73军在抗战期间,无论是长沙会战、常德会战,还是湘西会战,都一直打得不错,怎么上了内战战场就、就输成这副样子了呢?”说着说着,她呜呜哭了。
鲁文才也伤感地向军官们挥挥手,“都是我无能,害了你们,也害了部队。”
这时安营长走过来,向鲁文才敬个军礼,笑眯眯地说:“老营长,你好呀。咱们认识一下,你是我们一团三营第一任营长,我是第十二任营长安长海,咱们新老营长见面,这也算是缘分吧。”说着主动把手伸给鲁文才。
鲁文才此时心情很复杂,但还是勉强伸出手来与安长海握手。
安长海微笑着安慰他,“将军不必自责,北兵团覆灭并非将军个人能力所为,而是国民党整棵大树彻底腐烂所致。现在将军还不能理解这番话,但我相信,将军今后会理解的。”
他随后转身大声说:“三营的同志们,咱们的老营长鲁文才将军现在被请回来了。”
霎时间,一大群战士跑过来围住鲁文才,纷纷跟他握手,连声说:“老营长,你好呀。”
白露被这一切闹愣了,她小声问旁边的季耘,“参谋长,****怎么见了司令这么客气呢?”
季耘苦笑了一下,“共产党说这个江淮第一师的前身是****独立一团,鲁司令当时是一团三营第一任营长,所以,这些共军管司令叫老营长。”
“同志们,”安长海摆摆手,战士们静了下来,“咱们现在请老营长给大伙讲两句话吧。”
鲁文才看看眼前一大群****,内心像打翻了五味瓶,脸上勉强浮起一丝苦笑,“刚才安先生说到缘分,我作为原一团老人,现在又被一团抓获,这、这也算是缘分吧。”
东岳山区南麓,南线第二兵团大队人马正沿着山区公路行军。一辆三轮摩托车快速行驶着,在追上一辆吉普车后停了下来,吉普车只好也停了车。
陈书香夹着公文包从挎斗上跳下来,快步走到吉普车跟前,先向坐在后排的唐金山敬个军礼,然后凑近汽车小声说:“刚刚接到空军方面通报,据空军侦察,蜘蛛山一带现在已经没有战斗迹象。”随后她从皮包里掏出一份电报递给唐金山。
唐金山看完电报后脸色阴沉,他把电报递给旁边的刘雁,自己低下头沉默了一会,然后抬起头语调缓慢地说:“命令部队,停止前进,退回鲁河。”
刘雁把电报收进自己的皮包,愣愣地瞅着唐金山,“那北兵团和鲁司令……”
唐金山鼻子哼了一下,“六万人从被包围到最后,才三天!就是六万只鸭子,捉起来也不止三天吧?”他随后走下汽车,站在路边,凝视蓝天,一言不发。这时候徐励过来举起照相机对着唐金山按下快门。
冯滔率老一营赶到蜘蛛山战场时,战斗刚刚结束不久,山谷里多处大火还在吐着黑烟,枪支、大炮、弹药堆积如山。大批蒋军俘虏在解放军战士押解下,沮丧地往蓝谷方向走去。
冯滔看见鲁文才等几名将官垂头丧气地从他跟前走过,脸上露出微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