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警察出面,东来顺的风波就这样过去了。
本来是一件小事,因为拿刀的男人和用火锅攻击别人的熊孩子,搅得一团乱。可丁木的心里也不太舒服。毕竟现场那种惨状,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
回到车里,看到丁木闷闷不乐的,吴钧说道:“兄弟,怎么不高兴了,你的办法很管用啊,咱们去三里屯酒吧街喝两杯吧。”
丁木看了看程煜儿,也不愿意扫兴,就说:“行吧,开我车去。”丁木开车,吴钧在副驾驶,程煜儿在后座。
路上,程煜儿也看出丁木的情绪不佳,贴在丁木的座椅靠背后面,用手轻轻勾着丁木的脖子,柔声说道:“怎么了丁木,我看你突然就不开心了。跟我说说呗。”
丁木张了张嘴,叹了口气,说道:“哎,我发现我一直以来的观念好像是错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哦?具体说说。”程煜儿开口问道。
“我感觉,虽然大华富了,可人民的素质却变差了。”丁木气鼓鼓道,“无论是在我的印象里,还是在书本里,我们大华的老人,都是德高望重的典范。你看看咱们的祖辈,处事讲规矩,待人有礼貌,把品行看得很重。年长的人不随地吐痰,不乱丢垃圾,不高声喧哗。所以他们理直气壮地制止小孩子们扔石子、砸玻璃、打路灯,更不准打架骂街。他们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吃有吃相、喝有喝相,因此也以身作则地说,吃饭不该趴着歪着,吃东西不能出声,夹菜更不要如鸡头啄米,立时挺胸抬头,坐时身板端正。”
丁木说着,吴钧就频频点头,自己的爷爷就是这样一个人,讲究“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良言三冬暖,恶语六月寒”。这些都是老人耳提面命的,充满了正能量。
他就开口道:“是啊,哪怕在大华农村,受传统社会环境熏陶过的老人,也不管识不识字,对读书人、对文化人,从眼神里都透出一股敬仰之意。”
丁木心想,可不是,当年的游正德老爷子,听说自己是北大学子,顿时高看一眼。在他心中,自己甚至比那个无所不知的云流都高上一筹呢。
故而,丁木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可现在有一批老年人,简直道德沦丧了,这还是首善之都呢!有熊孩子,都是因为有熊家长,他们自私自利,一切以自我,自己家为中心,是粗暴的利己主义者。随地吐痰、吵架、骂街、不排队、高声喧哗、逼人让座,还有碰瓷的。我刚才甚至看到那老太太直接指使他们家的小孩攻击警察,这样下去还有救吗?!”
说完,丁木就闭上了嘴,留下车中一片安静。
程煜儿想了想,露出一个笑容,说道:“丁木,你是钻了牛角尖了。现在的大华,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现在的那批老人也就是极其个别的一代人。你担心的不就是这批老人把大华的未来带坏了吗?放心吧,不会的。我在米国和欧洲旅游,多次看到同行的小孩在不断提示爷爷奶奶,过街要走人行横道啊、说话不要那么大声啊、吃自助餐别浪费。哈哈,虽然这些本应该是要反过来提醒的。”
“真的吗?”丁木很少跟旅游团出国,倒是不知道这些。
“是真的。”吴钧也说道,“咱们不能把所谓的‘老年人’看成一个统一的群体,只有一批,极少数人确实挺坏的。他们是物质贫瘠,精神也贫瘠的一代。”
听吴钧这么说,丁木总算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说道:“我懂了,正所谓不是老人变化了,而是坏人变老了。我们大华传统的道德教育在世界都是领先的,所以以前的老人有教养,但并不是因为社会的开放和发展让老人没教养了,而是因为刚好这些老人是没受过教育的一代。”
“可不是嘛。”程煜儿也说道,“很多老人在成长时期都经历过数次的‘运动’,而这些运动曾经把人性中最恶的部分激发了出来。他们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尊老爱幼,尊师重道,孝敬父母。你应该也听过那些故事吧。父母师长都可以举报,同床共枕都能揭发。还有什么可以信任,还有什么不能做?”
“我懂了。”丁木深沉道,“这是穷怕了的一代人,吃着狼奶长大的一代人。他们不举报别人就会死,不占据更多的资源就会死。他们那时候大华的传统观念被打破,新的观念又没有建立起来。他们收到的言传身教和耳濡目染是最坏的,现在报应的时候到了。”
“讲这么沉重的话题真的好吗?你有钱不假,可这事有钱你也解决不了。”吴钧牵着嘴角笑呵呵道,“难得程煜儿来京城,咱们好好陪她逛逛京城夜色,感受一下京城夜生活该多好。”
可丁木却摇头道:“我都有点不想去了呢。这件事,非常的重要,文化和教育是一个民族的根基。没有这些,再有钱也是坏人。车子给你,你们两个去吧,我有一些想法,必须要现在记下来。回头再联系。”
“嗯……”吴钧听丁木这么说,以为他故意给自己和程煜儿独处的机会呢,不由大为高兴,说道,“你瞧瞧你,还真跟个假模假式的科学家似的,有个想法还要当时就记下来。那行吧,我开车送你回家。煜儿,我带你去三里屯玩,让这个大学者自己琢磨事情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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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丁木直愣愣的坐在沙发上,大脑飞速的运转。自己究竟怎样,才能让这个社会的风气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