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在天台山举行的千僧会取得了圆满成功,杨广心中高兴,坚持与智觊大师一道送走了每一名前来参加千僧会的江南各地僧尼,于千僧会后又在天台山住了七八日才辞别师父智觊,返回会稽城内。
瑟瑟和红绡两名侍女在会稽城内盼望杨广到来既久,这一天突然得到消息称,杨广下了天台山,返回会稽来了,俱都满心欢喜地迎出了郡守衙署。
杨广在裴蕴、李浑等人的护从下在郡守衙署门外下了马,不经意间抬头一望,正瞧见身着一身藕荷色衣裙的红绡从衙署门内跑了出来,迎接自己,登时眼前一花,恍惚觉得跑向自己的不是侍女红绡,而是已死多年的爱妾安若溪,神色为之一沮。
及之被迎入郡守衙署周罗喉特地为他准备的净室,杨广屏退众人,单独将侍女瑟瑟留了下来,向她询问道:“当年我曾听若溪说起过,她的原籍就在距会稽不远的地方,瑟瑟,你可还记得她是哪里人吗?”
瑟瑟方才已留意到了杨广在门外见到红绡后的神情变化,此时听他向自己打听安若溪的原籍,方知他因见红绡身形与安若溪有几分相似,一时旧情难忘,又想起了安若溪,遂给杨广端上一碗茶来,答道:“婢子还记得,安姐姐是浙东乐清县人氏。”
“若溪离开人世,距今也有八年了吧。”杨广接过瑟瑟捧上的茶碗,神色落寞地喃喃道。
“可不是嘛,小王子今年已经八岁了。王爷,咱们何时返回广陵去啊?”瑟瑟有意将话题岔开,问杨广道。
“怎么,你急着返回广陵去吗?我打算在浙东一带到处走走,并不急于返回广陵。”
“估摸着日子,至多再有一个多月,萧萧就该生产了,她已答应我,生下的无论是男娃,还是女娃,都得认我做干娘咧。”瑟瑟笑着答道。
“是啊,萧萧都快当娘了……瑟瑟,我记得你比萧萧小不过两岁,今年有二十了吧?”杨广轻轻抿了口茶水,似有所感地问道。
“婢子是属羊的,今年二十一了。”瑟瑟随口答了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担心地反问杨广道,“王爷,你该不会是要我嫁人吧?”
“怎么,都已经这么大了,还不想着嫁人?莫非要一直守着我,这样过下去吗?”杨广问罢这话,心念一闪,原本盯着瑟瑟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向了别处。
瑟瑟顿时羞红了脸,一言不发,转身就要离开净室。
“这样吧,你若是同意,过两天陪我一起到乐清走走,挑选得一块合适的地界,将若溪的骸骨从并州迁来,之后就做我的房中人吧。王妃也有这个意思。”杨广冲着瑟瑟的背影说道。
瑟瑟未置可否,只加快了脚步,一溜烟地走出了净室。
裴蕴、周罗喉等人听说了杨广要到浙东民间巡视的消息,无一例外地要求护从杨广同往。
杨广板着脸,首先对周罗喉说道:“浙东一带远离建康、广陵,你身为会稽郡守,此时理当加紧督促推行均田制,本王用不着你来陪。”
“可是……”周罗喉涨红着脸,正要争辩两句,站在他身旁的裴蕴已顺势说道:“周郡守请放心,由下官会同段、李两位将军率领数百骠骑营护从王爷,料可无妨。”
杨广听到这话,冲他冷冷地说道:“如此招摇过市,本王还能了解真正的民情、民意吗?冲之,我只带你、李浑、郭衍三人,连同瑟瑟、红绡两名侍女,咱们一行六人足矣。”
“王爷,这可万万使不得啊。”裴蕴一听杨广又要微服私行,急得也忘了拱手,张着双手劝阻道。
李浑、段达等人也纷纷劝解,杨广见众人一致反对,无奈只得让了一步,答应乔装改扮做富家公子模样,隐去真实身份,以回乡探亲为名,带领裴蕴等人巡视浙东。
裴蕴等人还要劝阻,杨广已起身拂袖而去了。
因惦记着要到安若溪的原籍乐清为她择定一块风水上佳的墓地,次日一早,杨广带着裴蕴、李浑、郭衍并瑟瑟、红绡两名侍女出了会稽城,径直朝东走了下去。
其时已至深秋时节,浙东一带犹是草木葱茏,未见有一丝凋敝景象。杨广身着天青色长衫,头戴逍遥巾,手持一把折扇,俨然变做了一位风度翩翩的江南富家公子,沿途偶遇农夫、路人,总是主动找他们搭讪、攀谈,了解他们对朝廷在江南推行均田制的看法和意见,就这样过了两日,裴蕴等人眼见一切平安无事,也就渐渐地放下了心。
离开会稽城,朝东行至第四天头上,负责探路的郭衍手指前方横着的一片大山向杨广禀报道:“公子,待翻过了前面的这道山梁,就到了乐清地界了。”
杨广听说即将抵达安若溪的原籍乐清,遂勒住马缰,放眼望去,却见面前横着的这道山梁虽不甚高峻,但也连绵横亘,一眼望不到边,遂问身边的裴蕴道:“冲之,前方这道山梁叫做什么?”
“公子,这道山梁名唤雁翅岭,翻过去就已是乐清地界了。”
“雁翅岭?”杨广用手中折扇指点着四周环绕着的座座青山,又问道,“那,这一整片山脉又叫做什么?”
“公子,咱们已进入雁荡山了。”裴蕴据实答道。
“哦?”杨广心中一惊,骑在马上环望四周的高山,向裴蕴说道,“记得顾姿儿曾供述,当年陈叔宝携顾盼儿同游雁荡山,由景而发,才为即将创设的秘密谍报组织起了‘雁巢’这么个名字,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咱们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