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苏玉嘀咕道:“如果他说钱不够,真的问我要剩下的怎么办?”
周秦晓得她是关心则乱,替她分析道:“若是之前那三千两还不够,说明真的是出事了,你把他放在你那儿剩下的银子给了,他自然赶着要去办事,咱们顺藤摸瓜,至少能知道他的钱去了哪里。如果他连你的体己银子都要拿,那就麻烦了。”
何苏玉惴惴不安地回了家。何亚卿在许氏族学念书,却不是日日都回家的,她等了好几天才等到,忙过去寻他。
何亚卿在房里翻来翻去,见妹妹来了,让她坐了,自己仍在书架旁待着。
何苏玉见状,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是找什么呢?”
她觉得十有八九是何亚卿发现那个荷包不见了。
何亚卿犹豫了一会,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道:“上回我不是问你拿了几本琴谱?我记得放在书架上的,现在竟找不着了……”
何苏玉忙道:“我上回给你送插花过来,想起要练里头一个曲子,就自己找了拿回去了,我让添香同你说一声,估计她不记得了。”
何亚卿这才舒了口气,坐回了桌子旁。
何苏玉望着一脸轻松的哥哥,目光里多了几分犹豫和忐忑。
何亚卿却没有注意,笑嘻嘻调侃着妹妹,“我刚回来就瞧见你送过来的插瓶,还想说今日是谁当值,这花插得乱七八糟居然也放在屋子里了,这下好了,不用问了。”
他说完这话,等着妹妹跳起来。
可奇怪的是,何苏玉不仅没有反驳,反而是沉默着,表情既是无奈又是苦恼。
何亚卿忍不住柔声问道:“怎么了?”
按何苏玉往常的性子,刚刚自己嘲笑她插瓶的手艺差的时候,她马上就会吵吵嚷嚷地与自己闹作一团,今天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何苏玉有兄长三人,虽然彼此感情都不错,可大哥与二哥性子比较严肃,她与三哥何亚卿最好,说起话来一直是没大没小,毫不忌讳。
何亚卿性子跳脱,与妹妹间的相处都化作了嘴巴上的玩笑,两人在一处,几乎日日都要斗嘴,此刻他放软了身段,反而触动了何苏玉的心思。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问道:“三哥哥,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上回你问我要了放在我这里的三千两银子,如今过了好几天了,事情解决了没?银钱够不够使?可还要我再取些给你?”
何亚卿满脸的惊讶,伸出手去摸了摸妹妹的额头,口中道:“没发烧吧?这不是你平日里说话的口气啊!”
被他这样一招,何苏玉终于忍不住恼道:“你到底说不说!你拿那么大笔钱去干嘛!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就去告诉爹爹!”
她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
何亚卿连忙拦着她道:“好端端的怎么又扯到爹爹那里去了,这可没意思了。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他一着急,埋怨的话就脱口而出,“我这般信任你,你还要来拿我的乔。”
何苏玉担惊受怕不算,还要被他冤枉,这会儿眼泪都逼了出来,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她索性把事情全部捅了出来,带着哭腔道:“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拿了钱出去逛燕馆歌楼了?你是不是在外头找了不正经的,拿了钱去给她赎身?”
何亚卿满脸的错愕,“你去哪里学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胡说什么!”
何苏玉把袖子里的那个荷包甩到了桌上,怒道:“你还瞒着我,你自己看这是什么!”
何亚卿莫名其妙地拿起那荷包,口中道:“一个荷包,有什么值得你大惊小怪的?”一面说着一面打开了,他随手拈出了那支蝴蝶簪子,下面便是青丝与指甲。
何亚卿的神色凝重起来,道:“这是什么?”
何苏玉恼道:“事到如今你还要装傻!这是从你书架子上找到的,你承认了吧,这是哪家馆子里头的小姐予你的定情信物?!”
何亚卿没好气地道:“你胡说什么,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
他打量了下里头的青丝与指甲,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连忙把荷包放了下去,重新捏起那簪子翻来覆去地看。
何苏玉听他这样说,也有些不确定了,她不甚放心地道:“那你取那么多银子干嘛?宪姑说那银子都可以买下一间大宅子了!”
何亚卿一反之前的神态,立即紧张地抬起了头,逼近了何苏玉,追问道:“你不是把这乱七八糟的猜测跟周秦说了吧?!”
何苏玉往后缩了缩身子,硬着头皮道:“我从你架子上翻出这个,又惊又怕的,又不敢跟爹娘说,又不敢跟哥哥说,怕你挨骂,自然只好去找宪姑了……”
何亚卿气得差点要吐血,他急急呼吸了几下,终于忍不住骂道:“你翻出这东西干嘛不来问我,你晓不晓得你哥哥的形象要被你毁光了!你这样跟周秦说,她以后会怎么看待我,她一定以为我是个不着调的纨绔!”
“你本来就是个不着调的……”何苏玉小声嘀咕道,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宪姑都说了,如果是从你这里翻出来的,就不那么怕,毕竟你见惯外头的fēng_liú事了,不会那么容易被哄得倾家荡产名声扫地……”
何亚卿顿时眼前一黑,差点要坐不稳。
“三哥哥……”何苏玉小心地道,“宪姑喜欢像延之哥哥那样稳重的……就算没有这事,你也……”
何亚卿默然。
他觉得自己那点小心思都被妹妹摊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