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朝着芳草所指的方向瞧去,只见桌脚处匍匐着一只硕大的老鼠,不知何时它竟无声无息钻到了桌子下。
海棠少时家贫,对这东西十分熟悉,她镇定地抄起一旁的小凳子,轻手轻脚站在一边,看着那只老鼠顺着桌腿攀上了桌子,扑到了那件周延之的骑装sh棠将那骑装一抖,它却是不肯放手,反而爪子抓得更死了。
那老鼠同一般的鼠类不同,头有些歪,动作不太灵敏,两只小眼睛红得像在渗血,身上的皮毛也是黄中带红,尾巴像一把小型的扫帚。它抓着周延之的骑装就要啮咬,芳草冲了过来,抓起旁边的剪刀将它戳下来。
海棠将凳子对着它就地一拍,那老鼠顿时气绝了。芳草赶忙唤了个小丫头进来,将东西收拾了。
“停马车的前院这么远,这老鼠怎么跑过来的?”
主仆三人面面相觑。
海棠更有几分不解,“这与我以前见过的老鼠不太一样,尾巴这么长这么大,再长些时日,怕是比得上狐狸了。”
徽园之中,韩公素蹲在地上,专心地在侍弄才分株的兰花幼苗,他惯用的僮儿白着脸从屋里小跑出来,手上攥了一个套子,嚅嚅地道:“老爷,我好像把嗜香貂捏死了。”
韩公素倏地站了起来,急急问道:“怎么回事?”
那僮儿将套子在手上摊开,里头露出了一只四爪朝天,僵直着身子的老鼠样的动物,那动物身上毛发红中透黄,尖嘴大张,双眼赤红,全身硬邦邦的,看着像是死透了。
韩公素试探着去捏,还没碰到,它突然一个翻身,跳到僮儿的腰上,顺着腿就往下钻,一个眨眼的功夫就纵进了花丛里。
韩公素又好气又好笑,对着那僮儿道:“愣着干嘛,还不叫人来抓!”
那小僮见那嗜香貂活着,高兴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忙跌跌撞撞出去叫人,不多时就有十多个家丁各举了网兜桶盆等物围了过来,先用网将那一大块花丛都围了起来,这才进去抓那貂子。
那僮儿在网外头不住地叫嚷道:“那儿,东边,又跑到南边去了,小心点,别碰伤了它!”
十几个人抓了半盏茶功夫,才把那嗜香貂逮住,那僮儿对着众人千恩万谢,这才拎着小笼子,笑中带泪,小心翼翼地跑来跟韩公素领罪。
韩公素接了那笼子,把僮儿打发走了,从一旁的篓子里挑了几根牡丹花枝出来,凑到那小貂口边。貂儿一口咬住,把花枝拖了进去,就这般一口一口啃吃起来,不多时就将那几枝花瓣全然吃掉了,却把枝干及叶子从笼子的空隙中推了出来。
“小狡猾鬼!”
韩公素笑骂,正待要打开笼子将那貂儿拖出来,却听远处有人远远笑着招呼,“韩叔好雅兴,竟养起老鼠来了。”
却是郑钤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你怎么有胆子出来了?”韩公素笑道。
郑钤的神情颇为轻松,道:“近些日子一直没有动静,想来是石参政没有看上我。”
又问:“平常没见韩叔养这些,怎么突然找了只老鼠?”
韩公素卖了个关子,“你仔细瞧瞧再来说话。”
郑钤有些好奇,老实不客气地伸出手去,打开了那笼子,捏着那貂儿的头想要提出来瞧瞧,却被一阵猛力挣扎,他手上才多使了几分力,那貂却蓦地不再动弹了。
郑钤吓了一跳,连忙放手,那貂儿重新掉回了笼子里头,一动不动。
“没出几分力啊,不是死了罢?”郑钤有几分担心,满脸忐忑地看着韩公素。
韩公素大笑,“这叫嗜香貂,我花了大力气从大食找来的,这小东西最狡猾了,一碰颈子就会装死,你别理它。”
郑钤被他说得忍不住凑近了去瞧,果然那老鼠样的动物有着又长又大的尾巴,仔细看来,眼睛赤红,毛发也与一般的老鼠不一样。
他把笼子门关了,过了许久,那嗜香貂似乎是见没人上当,只好翻了个身,悉悉索索的爬到了笼子的角落。
“怪聪明的,哪里来的,韩叔给我也找一只?”
韩公素笑道:“我在关外遇到一个卖宝石毛毯子的大食贩子,他私下养的,一共才有两对,卖了一只给别人,我让他把剩下的都给我,他不肯,只给了一只。这小东西从小用花瓣喂养长大,鼻子最灵敏,只要连续半个月喂它吃一种香料,它能把方圆二十里内的香料原材都挖出来。”
郑钤不由得眼睛一亮,“这小东西可以拿去找异域熏香的方子……”
韩公素笑得得意,道:“你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前几个月得了一批大食来的异域蔷薇水,那些大食商人都钻进钱眼里了,开的价一个比一个高,我打算用这小东西把那原料都找出来了,自己做了,看他们还敢讹我!”
郑钤一阵冒汗,忙岔开了话题,与之讨论起自己养花时遇到的问题。
他们在这边谈些风花雪月,垂拱殿中,石颁却是一脸肃然地道:“此事万万不可!”
田太后皱起了眉。
石颁解释道:“护国公接手禁军虽是无碍,可李宣一直只是个副手,资历能力均不足以坐镇一军,此番贸然换将,若是北地再起波澜,谁能担起责任?”
田太后沉吟片刻,道:“若是将李狄调去接周严呢?”
石颁的心中一跳。
李狄是他举荐给先皇的武将,今年五十有二岁,老于军事,才干卓异,可惜运气不好,去的地方都太平无事,又被枢密院挡在关内,一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