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豆豆也没什么好说,利落地爬上去,再转身来拉秦零。两人刚刚费尽力气钻进半人高的洞里,身后就传来一连串轰隆的声音——洞口塌了,料想外面那段残存的石栈道也已经塌了,恐怕整个倒石塔内腔都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了。不过也有好的现象,就是地震停止了。
炸塔行动应该到此为止了。也不知道外面的人炸满意了没有。
洞确实深不见底,没有人气,呼吸都带着回音。
洞口内较浅处还残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什么人破坏掉的凝固剂,显然,这堵凝固墙原先是具有封闭作用的,只有当它遭到破坏,风才能从这个隧洞里进来,并与对面悬挂陶管的隧洞形成空气对流,从而吹响那支具有蛊惑力量的陶管。接下来将会发生的就是全体人珀和蛇鸟的复苏。
这个洞很可能是历史上就遭到了闯入者的破坏,也可能是前几年遭到宋家老二的破坏,或者干脆就是刚刚才被言灵等人破坏的,当然也有可能,是通过某种入侵反馈机制,自己坏掉了,从而激发倒石塔的保护机关——不死人珀。
洞内两侧岩画连绵不绝,粗略一扫,画的好像是神女降临、教化民众、农耕畜牧、观天占相、顶礼膜拜、祭天祀地、提颅饮血等一连串场景。内涵显然要比其他洞里多得多,应该是靠近主墓室的缘故。但现在不是仔细研究的时候,先存储在系统里,出去再说。
“我们是不是看花眼了?”往深处走了一阵,唐豆豆开始对自己的感官产生怀疑,“刚才真的有人闪进洞里来了吗?怎么一溜烟就没影了?就算跑得快,就算没穿鞋,在这么狭长逼仄的结构里,总该能听到他的一点儿动静吧?”
“确实有动静。你听——”
屏息一听,隧洞深处果然有些不一样的声响,但是很细微,嗡嗡嗡的好像电机运转,连瞳外膜系统也无法做出辨析。等到曲曲折折又深入了几十米,才发现声音是来自四周墙壁上突然出现的蜂窝一样的密集孔洞。说蜂窝还不足以形容这场面的瘆人,简直就是一百目的筛子。细碎的风从千疮百孔里吹进来,一缕一缕集结成股,在隧洞空腔里撞击回旋,形成一种低沉的嗡鸣。风里隐约带着些水汽,但是很浑浊的水汽。
“糟糕了,这些孔洞又密又小,看来真的只是通风孔而已,人过不去的。”唐豆豆看向秦零,“怎么办?拿解构槍开一条路出去吗?”
“开路不是问题,问题是选对方向。”秦零走过去,一一感受孔洞里的风速风向,分析每个孔洞的深度和朝向。当检查到某一个开在较高处的孔洞时,突然脸色一沉,朝唐豆豆喊了句,“跑——”
然而还不等唐豆豆有所反应,无数蛆虫就被汹涌的水柱从成千上万密集的孔洞里冲了出来,大多数落在地上,就开始四散逃窜,还有不少直接落在了两人头上身上,这一些则好像找到了绝佳避难所一样,纷纷咬破他俩的皮肤往血管里钻。那钻心的疼痛,叫人差一点当场昏厥。
秦零迅速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喷雾剂朝四周一喷,蛆虫立即绕道而行,只不过皮下已经钻进去了十几只,正一心一意往血管深处钻。这些家伙比水蛭更厉害,不仅吃血更多更快,分泌物的抗凝血功效也更强,一时间身上创伤无数,到处血流不止。
水位上升的也很快,瞬间就淹到了大腿,可见水势汹汹。
秦零将一柄小刀举出水面,刃部用火烧红,游过来替唐豆豆烫死头面肩颈皮下的蛆虫,然后拿出一只新的氧气罩给她罩上,这才有功夫去剔自己身体里的蛆虫。
“我们往回走吗?”唐豆豆问。
“先不。”秦零指指后面,“那是这些虫子逃生的方向,我们先不去凑热闹。”
“嗯,也是。”唐豆豆点头,“不过,我们一路过来基本是在向下行,这里地势相对低洼,所以才能造成积水。如果这些小孔里持续进水,这里岂不是很快就会被全部淹没?”
“我好像明白这里的通风机制了。”秦零却答非所问,“还记得吗?这里的地上位置距离黄河很近。”
“是很近……”
“我猜测,这些小孔都是开在河道壁上的,高度正好位于水位线上下。随着季节更替,水位有规律地淹没孔洞。当孔洞被淹没时,河水灌入;其他时候,则有风穿过。还记得我们刚下到倒石塔里时就发现四处有风吗,所以估计不止这一个洞底有‘筛子’,这应该是这里的一个基本结构。”
“搞这么复杂为了什么呢?就为了配合防盗装置,吹响那支陶管吗?”
“我们没办法知道古人怎么想。”秦零试着分析,“但是,所谓‘风水’‘风水’,一个地方,不管是生前居所还是死后坟穴,当然是有风有水最好,这叫‘活泛’。”
“我知道了,‘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从凝固剂的研发和人珀标本的保存状况就能看出,这位神女大人是多么的热衷于防腐事业,还养那么些怪鸟,哦我记起来了……她下葬那天,地上好像还扔了一捆一捆的树苗,似乎是打算在倒石塔底栽种的……虽然现在看起来并没能成功……也许她就是想把自己的陵墓盖成一座鲜活的‘生态园’呢,呵。”
“但是,倒石塔内部没有积水的痕迹,石壁上既没水浸也没苔藓,所以暗处应该是设有排水系统的。豆豆,靠我近点,注意脚下。”
“哦……”
“现在还没排水的漩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