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钦从案发现场回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明姝躺在床上睡得朦朦胧胧,依稀看见灯亮了,晏子钦似乎很兴奋,在床上滚了两圈,揪了揪明姝粉莹莹的耳朵,被吵醒的明姝一巴掌扇回去,他这才放开,又辗转了好久才睡下。

到了第二天日落前,新任通判晏大人掌握了三尸命案重要证物的消息已经传得满城皆知,这起震惊全城的连环命案即将告破,消息自然逃不过明姝的耳朵,她这才明白晏子钦昨晚为何那么激动,翻天覆地地折腾,原来是首战告捷,只是气他什么都不告诉自己。

过了一会儿,许安又来禀报,说官人今晚留在衙门,不回来了,明姝的心火顿时腾起来,心道:“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初时用得着我,就让我跟去,现在用不着检验尸骨了,就把我踢出队伍,自己揽功,你也是深谙官场道理的嘛!”

“他不回来,我去看看他总是可以的吧!”明姝想着,趁春岫和陈嬷嬷都不在,悄悄往衙门去了。

后宅和官衙只隔了一道大门,百来步的路程,一迈进衙门的门槛有颗枣树,杜和正甩着棍子打枣,青红相间的枣子落了一地,还有一颗掉在明姝头上,杜和帮她摘去了,笑道:“恩娘,来看你夫君?”

明姝横眉扫了他一眼,总是“恩娘”、“恩娘”地叫着,没见他报恩,却都把她喊老了。

见她不说话,杜和又道:“难不成是来看我的?”

明姝撇撇嘴,转身就走,杜和急忙拉住她,笑道:“哎哎哎,别生气呀,开个玩笑而已。我知道他在哪,送你去?”

“你凭什么这么好心。”明姝狐疑道。

“因为咱们是同一边的,都是被晏子钦排除在外的人,要不要结盟?”杜和道。

这个晏包子,断案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明姝实在不想和杜和纠缠,可现在只能相信他了。

杜和东拐西拐,带着她来到存证物的库房,他们没有钥匙,自然进不去,杜和搬来两块砖头,踩上去还是够不着后墙上巴掌大的气窗,只好让明姝踩着他的肩,往气窗里一看,除了桌椅板凳和摆放整齐的证物、尸骨,一个活人也没有。

明姝低头道:“你确定他在这儿?”

杜和已经晃晃悠悠了,道:“是啊,我亲眼看他进去的,干嘛骗你!”

明姝道:“或者他又出去了?你又没有一直守在这里。”

杜和咬牙道:“要不你先下来,太沉了!”

话音刚落,只听轰的一声,两人都摔在地上,明姝胳膊先着地,疼得直掉眼泪,杜和还好些,屁股着地,揉着屁股哀嚎:“你太重了,我撑不住了!”

“什么人!”两个衙役闻声而来,一举拿下在地上疼得打滚儿的二人,却发现是夫人和昨天同晏大人在一起的杜二少爷。

“怎么是你们,犯人呢?”衙役面面相觑。

“什么犯人,你看是小爷像犯人,还是你们夫人像犯人?”杜和捂着屁股恨恨道。

“属下不敢!”衙役双双赔罪,还没等起身,库房另一边就传来高睿的大嗓门。

“捉住了!看你还往哪跑!”

衙役一惊,赶紧循声而去,杜和拉着依旧疼得眼冒金星的明姝跟上去,绕到库房正门,只见许多衙役围成大圈,拨开人群,只见高睿压着一个蒙面的黑衣人,那人似乎很不服气,一直在挣扎,却逃不开高睿的钳制。

晏子钦从门中走出,一身官服,只说了四个字:“摘下面巾。”

黑衣人的面巾被扯下,露出一张年轻俊秀的脸,居然是于府大管事,于亦非!

大堂内,晏子钦连夜审问于亦非。

“说吧,为什么擅闯保存证物的库房,你想毁掉什么?”桌案后,正襟危坐的晏子钦说道。

“草民说过了,草民只不过是路过。”于亦非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眉飞色舞的脸上全是嘲讽,似乎认定了晏子钦不敢把他怎么样。

“狡辩!哪有黄昏之后穿着夜行衣‘路过’衙门的!”晏子钦道。

“草民就是有这种习惯,大人管天管地,管不着草民穿什么吧!”于亦非道。

晏子钦当然知道,以于亦非刁滑的个性,必然不会轻易伏法,他冷笑道:“现已有你杀害王让的证据,于管事要不要听听?”

于亦非不屑道:“听听无妨,就当听个故事。”

高睿上前一步,拿出昨晚在王让死亡的房间中写下的勘查记录,开始诵读上面的内容。

原来,因为王让遇害时是在凌晨,南方湿气重,门板上结下一层露气,人的手掌按下去会留下痕迹,每天擦拭门板也是下人们的日常工作。王让的房门是对开的,从外向里推,很窄小,必须两扇都打开才能让一个成年人通过。案发后官兵赶来时,门已经打开,为了维持现场,再没人碰过门板,所以说,能在门板留下手印的,除了老仆,就是犯人,而门板上正好有两对掌印,其中一对和老仆的相符,另一对却有点奇怪,都是右手的痕迹。

正常人推这种对开的门,必然是双手一左一右,同时发力,谁会笨拙到只用右手,分别打开两扇门呢?除非是只有右手的人。

“于亦非,你的左臂是假肢吧?”高睿诵读完毕,晏子钦问道。

被指出了破绽,于亦非的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却还是大笑道:“是假肢又如何?舒州城那么大,绝不会只有我一个断臂之人!”

“就知道你还要抵赖,传郑氏夫妇!”

晏子钦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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