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筋脉已经损伤到了濒临崩溃的程度。
最终,司徒情目光无神地停了下来,他静静跌坐在荒草堆里,看着自己日渐瘦弱无力的手臂,忽然笑了一声。
此时他长发尽数散乱,有风从荒草中穿过,一缕干枯的青丝落到他眼前,司徒情怔怔看了半晌,忽然落下一滴泪来。
司徒情此生从不会为伤痛落泪,哪怕是前世剧毒噬心,又被唐靖用长剑刺透胸口,他也未曾流泪过。
而此时,他竟然流泪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司徒情怎么也没想到,他也会有无可奈何无能为力的时候。
在某一刻,司徒情甚至动了几分自杀的念头。
但下一秒司徒情想到卓云,想到魔教的未完之事,他便告诉自己,不能死,不能乱了阵脚,不能崩溃。
武功还可以恢复,容貌也可以恢复。
假以时日,他司徒情仍旧是那个惊才绝艳睥睨天下的魔教教主。
只是在这之前……他绝对绝对不要让任何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
想到这,司徒情目光又渐渐地恢复了清冷和坚定,他从怀中掏出面具戴上,又伸手仔仔细细地将散乱的头发理顺,再掸去了衣摆上的杂草。
本来司徒情以为,自己可以不用向卓云求助的。
但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了。
深吸一口气,司徒情掏出一根传讯香来,点燃,看着那青烟缕缕直上天际,司徒情在心里默默期盼着卓云能够快些找到他。
·
鹤归看着手中的传讯纸已经看了不下一炷香的时间。
杨情被他托付给了同门的师叔教导,此刻应当是在上早课。
最终,鹤归面无表情地将那张传讯纸给撕碎,提笔,写下了另外一张纸条,然后塞进了信鸽的竹筒中。
是他太单纯了吗?
是他太过相信司徒情了吗?
去收捡唐门弟子尸体的时候,他也在场,伤人的武功是魔教的无疑,那些唐门弟子留下的印记也都表明着他们为魔教教主所杀。
鹤归本来是不信的,直到他看到那截断剑。
确实是司徒情的剑。
而当日的行动,除了他们,却也再无旁人知晓。
鹤归不知道是什么理由让司徒情如此残忍地杀害了那么多唐门弟子,但无论是什么理由,这种杀戮都是不可饶恕的。
原本鹤归还在愧疚,为着在送给卓云的寒铁之上动了手脚而愧疚,可现在他觉得,如果当时他没有动那个手脚,他才会后悔终生。
那寒铁被香料浸泡过,但香气极为幽微,只有昆仑特殊的传讯蜜蜂才能嗅得到。
之所以在送给卓云的东西上动手脚,却不在司徒情的礼物上动手脚,是因为鹤归从始至终都认为司徒情行事定有苦衷,可这次司徒情的不告而别和造下杀孽,却让鹤归彻底寒了心。
拿着信鸽,鹤归迟疑了片刻,终究是将信鸽放飞了出去。
在信鸽脚上的那封信里,写有如何驱使‘寻香’的方法,而信,是送给唐门的。
看着信鸽渐渐飞入天际,鹤归的心一起一落,他有些茫然,他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可心里却空了一大片。
而鹤归也在信中交代,如果见到司徒情一定要通知他,他也想当面问清楚,为什么司徒情可以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来。
扣扣。
鹤归的房门被敲响,他微微一愣,转身皱眉道:“谁?”
“鹤归师兄,是我。”
原来是杨情,现在杨情拜了鹤归的师叔为师,便是鹤归的师弟了,所以要用这种称呼。
想起方才放飞的信鸽,鹤归心中不由得一颤,但片刻之后,他定了定神,还是低声道:“进来吧。”
得到允许,杨情便推门进来,他换了昆仑派弟子的衣裳,看起来精神的许多。
“今日没有早课么?”看到一脸喜色十分神气的杨情,鹤归不由得问道。
杨情摇了摇头,道:“授课的师兄病了,所以让我们读了两遍道德经就提前下课回来了。”
鹤归‘哦’了一声,却也并没有太多的心思继续跟杨情说话。
杨情见鹤归脸色不好,有些奇怪,因为往日里除了司徒情,就是鹤归对他最为和善,所以这会杨情便真心实意地关切道:“师兄你是不是有心事?看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鹤归闻言微微一愣,没想到会被杨情看穿心事,他顿时有些尴尬了起来,但片刻之后,他又恢复了镇定,淡淡道:“单纯心情不好而已。”
杨情也算是个人精,鹤归不愿说,他也就不问了,过了一会,杨情转了转眼珠,跳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下山呀。”
鹤归听到杨情这话,只当是他小孩子心性犯了,于是便叹了口气,道:“别光想着玩,好好练武,强身健体,你身子骨太虚了,暂时还没办法下山。”
杨情听到鹤归这么说,顿时露出失望之色,沉默了一会,他噘着嘴低声道:“我才不是想玩,我只是想去看看大哥哥而已。”
鹤归闻言,陡然心中一震,半晌,鹤归冷冷道:“他是魔教的人,昆仑派是名门正派,以后在教中不要提他·。”
杨情没想到鹤归会说出这种话来,愣了半晌,他忽然气鼓鼓地跳下凳子,道:“大哥哥是我的大哥哥,我不管他是什么教的人?名门正派又怎么样?高人一等吗?师兄你跟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