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娘放下杯子,缓缓起身,宽大的袖袍随着她走动轻轻摆动,高挑的身材身姿阿罗多姿,她嘴角带笑,走路娉婷优雅,淡雅的打扮越发显得她淡然冷漠!
这样的人怎么看都是个知书达达理的大户姑娘!
所有人心里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我姓余,名念娘,伊州人士,娘亲早逝,父亲是个喜欢研究天道的,在我五岁时不幸离开人世,祖父仁心慈怀,是大夫……”余念娘声音清郎柔软,像微风扶过耳边,让人一阵舒坦。
她眼神扫过场内的人,最后看向卫其娇和李氏:“祖父他一生救过无数人,认识的,不认识的,只要有人相求,他便会竭力相助,从不要求回报……”
李氏在听到余念娘那句“救过无数人”时,脸上表情开始变得僵硬。
有知道余念娘和卫府事情的人脸色变的古怪起来。
“……因此,我从小便喜欢看医书,也识的不少药。后来祖父也去了,我便带着两个仆妇独自生活……去年突厥突然进犯,边境人心惶惶,我带着家中仆人来到太原,投奔外祖父,可惜,外祖父已不在,好在表舅一家收留了我们。”
说到此,余念娘停了下来。
所有人一脸不解,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说起自己的身世。
这样苦楚的身世,贫穷的家世,实在没有什么可炫耀,甚至还有些丢人。
余念娘就这样表情淡然,平平静静的说了出来,就像说的根本不是她自己。
有人心里涌出莫名的情绪。也有人露出嘲笑之色。
余念娘走到卫其娇面前,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卫其娇茫然还有些不服气的表情。
淡淡道:“这就是我的一切,卫姑娘今日知道了,以后可别再问了。”
然后扫过场内,继续道:“我不像各位姑娘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什么琴棋书画我自小便无兴趣,不过……”余念娘似笑非笑的看着卫其娇:“倒还有一样拿得出手。”
卫其娇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瞪着余念娘。
余念娘手轻轻在卫其娇面前的琴上慢慢拂过,然后转身看着下面:“既然大家都想看我表演,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待数年以后看我说的准不准?”
所有人眉头一皱。
卫其娇更是脸色微变,你敢两字还未出口就见余念娘突然转身看向她,面色严肃,目光淡漠,冷冷道:“柳叶眉,管葱鼻,樱桃嘴,面相端正,肤若脂凝,乃美人之相;气质特别,举止优雅,乃贵人之气……”
余念娘占卜不知真假,但她的确看象观相准,有人立刻看向卫其娇,平日只觉得她长的好,仔细一看,果然五官都很精致。
卫其娇心中泛起得意。
李氏则蹙着眉头看着余念娘。
“不过……”
果然还有后话。
李氏眉头一跳,立刻开口:“余姑娘……”
“卫太太不急!”余念娘丝毫不给李氏说话的机会,已经道:“眼尾上挑,过于好强,眼神飘忽,待人不诚,凡事要懂得变通,细知诸事强求不来,若是一意孤行,终将得不偿失!”
就差直接说卫其娇不得善终了。
李氏脸色铁青。
卫其娇气得浑身发抖,瞪着余念娘的眼神恨不得把她吃了。
“这只是我的才能之一,看相!”余念娘居傲的看着卫其娇,淡淡的道:“至于另一个本事,则是占卜。”
她转身,看向下面,淡然自若,漠然自持又认真的眼神,让人不由自主觉得她才是这场宴会的主人,她的声音轻柔,如春风般暖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头打颤。
“皇帝陛下洪福齐天,天朝将士勇猛,将进犯边境的突厥人打得落花流水,然突厥人素来不讲信用,专用阴私手段。太原府宽广富饶,涌入大批流民,突厥人很有可能依次混入闹事。今日各府老爷太太,少爷姑娘齐聚在此,应当增加侍卫,后山连绵,藏人很容易,大家需小心,应结伴而去,不可独自离开!”
本来好好的说着看相占卜,转眼又牵扯到朝廷大事。不过是个小小相师,也敢乱议政事。只是贺老太太于太夫人多给了几分颜色,就敢妄想指挥卫所吗?
真是天大的笑话!
最重要的是,竟然敢在此胡言乱语,若这些话穿出去,闹的人心惶惶,这个责任谁来担?
有人嗤笑出声,也有人端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休要胡言乱语!”李氏板着脸冷冷看着余念娘,这个时候她不把所有责任推到余念娘身上,坐实她胡说八道,那她刚才所说的卫其娇的话将流遍整个太原府,会伴随她一生,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你一个小姑娘喜欢道学,平日胡乱捣鼓也就算了,在这种场合怎么可以乱说。盅惑人心,煽动民意,这罪名你可担不起。”李氏接着又笑着道:“好在只是些孩子气的话。好了,好了,小孩子间的事不要在此说了,我们继续!”
简单几句话就把责任全推给余念娘,还将卫其娇的事揭过。
而康氏坐在下面从头到尾没替余念娘说过一个字。
跪坐在后面的玲珑只觉得心疼和酸涩。
卫鸿峰官职不高,但卫鸿山可是四品将军,得圣恩,李氏的话自然不少人响应。
有人起身开始接着表演。
也有人暗自皱眉。
终究没有人帮余念娘说话。
卫其娇脸上重新扬起得意的笑。
余念娘一点也不恼。
提步慢慢出了宴会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