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陆胭、锦心这种皇室血脉,要前往寺庙祈福,大都前几日就派遣仆人前往寺庙打点,必要时主持还会在公主、郡主莅临当日对寺庙清场,怕出乱子。
但陆胭和锦心都是胆大爱热闹的,一旦清场,整个寺庙冷冷清清,毫无趣味,不说陆胭了,锦心就第一个摇头不干。锦心喜欢热热闹闹的场面,与平头百姓一块儿祈福,看人来人往。
于是乎,锦心和陆胭商量好了,不讲排场,就跟个普通官宦家的少夫人一般安安静静地坐上马车,前往了香火鼎盛的甘露寺。
这是大燕王朝有名的皇家寺庙,近百年来,前前后后有三任不孕的皇后,在此寺求了子嗣后,回宫没几个月就诊出了喜脉。有这等神乎之事,大燕王朝求子的百姓们有多热衷此地,就可想而知了。
“锦心,你今日心情倒是不错,”马车里的陆胭,见锦心频频撩起窗帘眺望沿途的风景,开口道,“只是不知你在看什么?满山头的绿树葱葱,都瞧了快十六年了,还没看够?”
“我在看人,”锦心脑袋都快伸出车窗外了,头也不回,生怕错过什么热闹似的,“你可知,罗茜茜就是在这降福寺出家当尼姑呢。”
“所以呢?”陆胭不明所以,这罗茜茜在不在降福寺,与锦心一个劲儿眺望外头的风景有啥关系?
“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指不定能在山道上看到挑担子,做苦役的罗茜茜呢。”锦心小手抓着窗帘,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山道上偶尔出现的姑子。
锦心可是听闻,刚落发出家的那几日,罗夫人瞒着宰相偷偷接济罗茜茜,还在甘露寺大摆宰相夫人的威风,严厉呵斥那些敢让她女儿做擦地扫洒之事的姑子,要给她家女儿撑腰。
哪知,没几日,就又有言官上书弹劾宰相“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不真心悔过,反倒心中怨怼皇帝的宽容,帮着罪女大闹皇家寺庙,扰乱皇家寺庙的清静”。
这第二波弹劾后,想来是宰相狠狠训过了罗夫人。反正,自打那后,听闻降福寺从此得了清静,再无人对寺中的姑子指手画脚。
罗夫人得罪了降福寺的姑子,想来失了庇护的罗茜茜日子必然是不好过了。
锦心一脸的兴奋:“还没见过罗茜茜被人当畜牲使的样子呢。”
陆胭曾经讨厌罗茜茜,绝大部分都是因为荣铭的缘故,眼下渐渐淡忘了曾经的那份情,陆胭对罗茜茜的讨厌也就淡了很多,只当她是个无关紧要的闲杂人等。
“你若是喜欢,等会点名唤她前来伺候就是。”陆胭漫不经心道了句。
“那就不必了……”锦心话未说完,一个红衣姑娘骑了匹马快速打马而过,扬起一路的尘土,呛得锦心眼睛都流了泪水。
那红衣姑娘骑马太快,吓得路上的行人纷纷逃命似的躲避,各个嘴里愤愤不平:“谁呀,骑马都不长眼睛的?”
“滚开!”那红衣姑娘见有人敢骂她,干脆出言不逊,挥着马鞭我行我素。
路上好几个躲避不及的小孩和妇人,差点命丧那红衣姑娘的马蹄下。于是,这条本是充满祈福之路的山道,瞬间有些怨声载道起来。
锦心也不满地放下窗帘,揉着迷了风沙的眼睛道:“也不知是谁家的姑娘,那般嚣张,若是被我逮住了,可得好好教训一顿。”
陆胭见锦心眼睛都被风沙迷得睁不开了,心疼极了,拿着锦帕就要给锦心揉揉:“看那姑娘的装束,不像是咱京城人士,兴许是才进京,借着京中当官亲戚的势,眼睛都长头顶上了。”
却说,那红衣姑娘确实不是京城人士,此番进京是来投奔当了大官的表哥的。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她是大官表哥的亲表妹,行事更是肆无忌惮了。
“姑娘,别跟那些平民百姓一般见识,来,您喝口水。”红衣姑娘的丫鬟掏出一个水壶来,递给才与一群无知妇人争吵过的主子,讨好道,“她们若是知晓您的身份,早就跪在地上求饶了。”
丫鬟哼哼哼的为高高昂起头颅的红衣姑娘助威。
听到丫鬟奉承的话,红衣姑娘满脸得瑟地望着降福寺大殿里的那尊女菩萨,今儿个她是来求姻缘的,等她顺顺利利嫁给了表哥,那就真的是只报夫君名讳,就能让人吓得屁滚尿流,别人哪里还敢与她吵。
“听闻这里的菩萨最灵验。”红衣姑娘满心惦记着嫁给表哥,哪里还有心思为了几口水耽误了祈福的时辰,对丫鬟摆摆手,径直去大殿里跪着求姻缘。
却说锦心的眼睛迷糊了风沙,怎么揉都不舒服,最后不得不中途下马车,寻了处溪水潺潺之地,用锦帕沾湿了溪水又揉了好一会,眼睛才总算舒服了些。
“反正都走到这僻静之地了,不如咱俩先绕道后山去避避暑?”
如今已是夏日灼灼之时了,锦心喜欢往树林里钻,凉快。见陆胭也点头表示赞同,两个新嫁人的小少妇便手牵手漫步在了林间路上,侍卫小厮丫鬟们通通跟在十余丈之外,不得主子吩咐,不敢私自上前打扰主子清静。
锦心和陆胭许久没有这般惬意地踏青过了,锦心无意地扫了陆胭走路的双腿一眼,见陆胭走路姿势已没有回门那日古怪了,想来是得了自己指点后,陆胭夜间得到了比较好的休息。
锦心像个小功臣似的,偷偷抿嘴一笑。
偏偏她的笑容是在瞅过陆胭双腿之后,敏感的陆胭当即就知道锦心在偷笑什么了,很是害臊地捅了锦心腰肢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