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萧唐抬头望去,就见在江南绿林中的翘楚人物方腊终于现身在山坡之上,他一出场便登时引动得在场的摩尼教众高声狂呼,而方腊在一众亲随心腹的拥簇下不紧不慢侧马踱上坡顶。虽然距离相距甚远萧唐也觑不清那摩尼教主脸上神情,可是瞧他那副排场也能看出他在这种万众瞩目的场合下表现的得心应手,自也有一股指点江山的气势。
而周围的摩尼教众对于教主的出现则表现出心潮澎湃的激动,他们挥舞起手中的兵刃兴奋高呼,使得现场的气氛十分热烈,更似是在向萧唐等一众突然来到江南地界的不速之客示威。
本来在萧唐身后的一众兄弟就恼怨摩尼教行径无礼,现在的气氛自也隐隐的有些剑拔弩张起来,鲁智深也不禁冷哼一声,并瞪目喝道:“装神弄鬼,却又能唬住哪个?洒家本来以为摩尼教能在江南做大势力,那方腊好歹也应是个有些器量的绿林豪杰,如今瞧来却只顾向咱们抖威风,却是付小人猖狂的嘴脸!”
萧唐麾下大多头领也如鲁智深一般心带愠色,而萧唐、燕青、萧嘉穗、许贯忠等人却是面色如常,其中许贯忠与萧嘉穗对视一眼,旋即低声喃喃说道:“看来那方腊教主的器量也不过如此,而那摩尼教越是要以势逼人,实则便越是忌惮哥哥的声势啊......”
萧唐听得身旁许贯忠低声说罢,也只是笑而不语。而策马肃立在山坡上的方腊居高临下,一对如鹰隼般犀利的眸子早就直勾勾的向下方乜来,忽然朗声说道:“来的便是北地绿林数山共主全羽?本来听闻足下笼络得不少绿林豪强,堪称京东、河北道上的翘楚,又杀败了几次官军声势了得,自也教在下敬服,只是以往我摩尼教与足下没甚瓜葛,如今却兴师动众的带挈人马到江南地界,这却又是何道理?”
这边萧唐亦策马驶出,高声回复道:“我在京东路绿林勾当时,久闻摩尼教方教主得江南地界绿林同道推崇,是江湖中的翘楚豪杰,只可惜缘分浅薄,因此不能相见,今日有幸拜识,也是足慰平生。至于带挈着手下众兄弟到江南地界却未曾提前知会,确实怠慢,还望方教主见谅则个,也是另有计较要与官军打熬,也无意与贵教兵戎相见坏了而江湖义气,方教主也自不必介怀。”
听那北地绿林数山共主“全羽”在山坡下高声喊罢,方腊却是重重的哼了一声,眼中竟然也有杀机稍显既逝。
其实对于那在绿林江湖中名声竟已有隐隐压过自己的势头,以及那“全羽”并着他麾下这些不请自来的绿林兵马,方腊真曾动了杀心。
因为萧唐与许贯忠、萧嘉穗等心腹兄弟合计推敲的所料不差,方腊本来率领摩尼教众即日便打算揭竿而起,公然竖起反旗与朝廷对抗到底。
朝廷在苏杭设立造作局早就已经闹得民怨沸腾,而花石纲流毒江南地域已达十余年,方腊十分清楚此时率领摩尼教煽动大批没了生计寻觅的百姓造反正是最佳时机,如今摩尼教吸纳了大多江南地界的绿林草莽已经养成了势力,推敲局势看来一旦举事于两浙、福建、江南路各地必定闻风响应。届时先以睦州帮源峒为据点竖起反旗,吸引来围剿的官军尽数歼灭,趁势再取清溪、寿昌、分水、桐庐、遂安等县,从而直扑两浙路的首府,同样也是花石纲造作局所在,又有大批官吏和富商、地主聚集的杭州要地,一旦成事,苏、婺、台、处、湖、常、秀等江南诸座军州治下除了摩尼教众与拉拢来的绿林兵马,便是寻常百姓也必有大批人众响应义军,到了那时以长江为界,守住天险一面与朝廷牵制,一面侵吞江南其余军州,又愁大事不成?
方腊与教中的心腹谋士筹谋准备了许多年,即日便要举事,可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在杭州冒出个武松行刺当地奸官蔡鋆得手,而使得朝廷将注意力一下子又放在方腊举事后最先要攻占的江南要地杭州。当日方腊庶子方天定与包道乙、郑彪等人未曾就来得及制止武松暗杀蔡鋆,对于行刺施暴政虐害百姓的义举,方腊却是咬牙切齿的痛恨,因为这无疑是妨碍了他筹谋已久的大事。
随后事态的发展大致也正如方腊以及摩尼教众位高权重的谋士所料,坐镇苏州的奸官巨恶朱勔率诸州官军前往杭州,朝廷竟然又派来那在江湖中同样是闻名遐迩的任侠萧唐南下前来亲自督监剐刑要处死那暗杀朝廷命官的命犯武松,如今杭州守备森严,原本的造反计划遮莫也要重新安排布置,偏生在京东、河北地界声势最大,也曾数度杀败前去征剿官军的绿林数山共主全羽又凭空出现在了此处,甚至还派遣来他从江南地界挖角招募的武夷山寨主石宝传报要与自己密会,方腊最初的反应是见也不是,不见也不是,自己这边尚未起事,偏偏又冒出个也要与朝廷作对的“全羽”招惹本地官府警惕,这却不是又要着碍方腊筹谋已久的造反大事?
虽说如今是打算与赵氏大宋彻底对立,可是方腊在这个时候对于宋朝开国太祖赵匡胤的那句至理名言却是深以为然: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酣睡?方腊现在脑中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他也十分清楚,终不能任由着这个专要獬豸面具四处勾当的强寇大头领在自己起义在即的敏感时期却在江南地界乱晃,是以他最终还是决定与“全羽”在此会面,且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甚么药,倘若他与手下这些绿林兵马真要在这个关键时候妨害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