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命里是凉薄,终不全相思意。
法殊走着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在他身前走着的是形容颓废的安萨佳。
眼前的血族已经不复曾经的模样,再没有强大的力量和出色的容貌,眼下看着就是一只丧家之犬,浑浑噩噩。
他已经彻底被逐出血族的领地,流放在外,勿论生死。
而法殊则是一直跟随着,看着这位曾经的王选最终的命运。
也许,他是该恨这位王选,曾经自己追随的对象。但是不算怎样,他现在都是看守他的血族,一直要等到安萨佳结束生命才算完结。
然而,他是知道的。
自己最恨最恨的就该是眼前的安萨佳。然而,当一切记忆铺陈开来,当信仰遇上了爱情,他曾经选择了信仰,结果一无所有。现在选择了爱情,他依旧一无所有。
在前行的路上,他将孤苦一人,生老病死,再无关系他人。
那是曾经。
血族能活的时间太久了,久到法殊几乎就要遗忘曾经的爱人。
曾经那段感情……
——
“你叫什么?”
“朱丽娜。”可爱的金发少女冲着法殊就眨眨眼睛,俏皮道。
“……”
“你叫什么?”女孩笑眯眯地看着红透了脸庞的少年,脸蛋往前一凑,就问道。
这脸蛋往前一凑,几乎就要凑近到法殊面前,只要法殊稍稍抬头,他的下颌就能触碰到女孩的嘴唇。
这时候,少年的脖子和耳朵都已经完全赤红一片。
少年下意识就往后退去,伸手阻拦着他和女孩的距离,而女孩却不吃这套,一手便将少年的手给抓住,力气大的几乎就要男孩动弹不了。
少年脸上染上一层薄怒,但是还不等他说些什么,少女的嘴角已经勾起了一丝笑意。
“啊喂,听说呢,你是我朱丽娜的未婚夫。”朱丽娜挑眉道,“我一直很好奇这个从未见过面的未婚夫到底长什么样,今日特意一见,你还敢跑?是不是看不起我?”
少年惊诧:“你是我的未婚妻?”
少年摸摸头,突然想起来自己确实是有个从小定下婚约的小未婚妻,但那只是大人的随口应承,他完全没有将其当一回事,却不想这个从未见过面的未婚妻就要站在自己面前。
朱丽娜俏皮一笑,嘴角露出两个梨涡,一双眼睛亮闪闪地打量着少年的模样,伸出小舌头就舔舔嘴唇,说道:“你这模样,倒是和我胃口。”
被调戏的少年更是面色赤红。
他的手还紧紧被朱丽娜攥着,挣脱不得,就是他脸皮再薄,也架不住这般面红耳赤地被女孩攥着。
朱丽娜脸上的笑意更甚,拉扯着法殊的手又蹦又跳地跑开了。
而在她手里被紧紧攥住的法殊有些恍惚,在脸上的温度达到一个顶峰后,竟发现自己说不出半个字。
而少女“咯咯”的笑声还回荡在耳边。
他们一直跑,等跑上一个小山坡,少女才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这时候,法殊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紫。
他的身体并不好,这是在娘胎里带出的疾病。
母亲生下他便死去了,父亲和另一户人家约下了他的婚约,紧接着另一家人家离开了,没想到在现在还能再遇上这个小姑娘。
——脸上阳光的笑容似乎可以驱散干净他心里的阴霾。
但是这般剧烈的运动是他消受不住的。
朱丽娜狂奔过后,回头一看,见这少年的脸色不对劲,笑出声:“妈妈对我说,男孩都是要保护女孩的,你身子这么弱,莫不是要我以后保护你?”
少年本来已经喘不上气来,忽然听闻朱丽娜这般说话,竟是脸色大变,咬牙道:“我才不用你保护!我能保护好自己——如果,你是我未婚妻,我也能保护好你。”
朱丽娜高高笑出声,带着些许善意的笑容顿时叫法殊下意识就移开目光。
“臭小子,看好了。”朱丽娜不满意了,她伸手就强迫法殊看向自己。
转而露出一口白牙,便笑嘻嘻地吼道:“你们都给我出来!”
在她话音落下后,竟然从几棵大树后面走出来几个小孩。个个手里拿着棍棒,一副流氓相,却不料对着这女孩毕恭毕敬。
朱丽娜眉尖一扬,便是一副悍匪相,口中则是厉声呵斥道:“以后这就是我朱丽娜罩着的人!未来也将会是我朱丽娜的男人!你们都不许欺负他!听到没有?”
几个小孩忙点点头,甚至还有小心翼翼露出谄媚笑容的叫朱丽娜一声“大姐”。
这些都叫法殊深深怀疑起,自己这小未婚妻到底干的什么行当,怎么才回来,就和一群小流氓打成一片。
而朱丽娜似乎感觉到法殊的注视,立刻回过头来,就是笑道:“怎么了?”
“你……”
“我这是宣誓主权啊。”朱丽娜笑道,竟然踮起脚尖勾了勾法殊的鼻子,就道,“看不出来你长得一副俊俏的模样,身体这么虚!不过冲你这张脸,小子,姐姐我收下你了。”
法殊一怔。
等他反应过来金发少女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一张脸已经是通红剔透,两颊的红晕可以和天上的红霞相比拟。
然而这却是第一个对他说要“保护”他的人。
无论日后经历过什么,他都会一直记住这个承诺。
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想用一切来保护他的人。
——他是法殊。
——她是朱丽娜。
法殊默默将对方的名字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