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她的母亲曾跟她的父亲......
她不喜欢她,甚至,有些恨她。
她冷冷的看着她,你来江家做什么?
她说,我来报恩。
她不予理会。
她又说,倘若有一天你有什么难事,你来找我。
于是在八年后的今天,面对苏皖韵的恐吓,面对苏皖韵的阻拦,她选择了找她。
贺小青放下的仇恨,在这一瞬不得不重新提起。
所以,她在楼梯上洒下了润滑油。
那年蒋欣然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救她一命,八年后,她甘愿为她杀人。
只是,蒋欣然不知道,贺小青杀人,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她从来不知道,当年杀死父母的,就是苏皖韵。
或许就是因为这一份愧疚,苏皖韵把她接进了江家,对她那样好,只是这份好,在蒋佳然害的江涵去世后,变成了恨。
没错,江涵爱的那个人,就是蒋佳然。
那场爆炸里,为了救蒋佳然,江涵牺牲了自己。
自那以后,苏皖韵恨透了蒋家姐妹。
而她对江衍的爱慕,叫苏皖韵愈发的恨她。
可苏皖韵到底愧疚,到底没有下手杀死她。
原来,这才是一切的真相。
监狱里,手铐扣上手腕的那一瞬,蒋欣然缓缓闭上眼,这八年来,蒋家和江家的恩怨,终于以一场鱼死网破的结尾划上了句号。
根据《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故意杀人罪——故意杀人者,处以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而雇主和凶手构成故意杀人罪的共犯,雇主属于主犯。
此案件中,蒋欣然属于主犯,贺小青属于从犯,但介于贺小青只是洒了润滑油,是间接致人死亡,顾蒋欣然判刑十二年,贺小青判刑七年。
因蒋欣然怀有身孕,在凌霄的恳求之下,缓期十月执行。
至此,尘埃落地。
―――――
两月后,距离秦挽歌已经离去一百零八天。
江衍第一八零八次询问聂远,今天可有夫人的消息,聂远的回答千篇一律毫无新意,还没有。
偌大的榕城,秦挽歌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任凭他掘地三尺,都不曾寻到一分一毫属于她的痕迹。
江衍站在落地窗前,窗外满城灯火摇曳,有几滴溅入他的黑眸,那漆黑里,透出一丝细微的光亮,像是满室漆黑里微弱的烛光,落寞的让人心碎。
秋天终于姗姗来迟,他看到夜风卷起枯黄的梧桐树叶,他看到昏黄的街灯下,有情侣十指紧扣踩着落叶打马而过,他们的背影在街灯下被模糊成一团黑影,彼此交融。
他忽然就想起那天,她跟在他身后蹦蹦跳跳的踩着他的影子,她说,如果你一直踩着这个人的影子,这个人就永远不会走了。
可他还是弄丢了她。
这一刻,心口疼的一塌糊涂。
他抬手捂住胸口,那里传来丝丝刺痛。
小丫头,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
大洋彼岸。
温哥华,凌晨六点。
一件狭小干净的出租房里。
秦挽歌双手撑在盥洗台,黑色的发丝凌乱的垂在脸颊两侧,盥洗池里水流在哗哗的留着,伴随着一阵阵干呕声。
这种难受的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秦挽歌鞠起一捧水扑在脸上。
她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形容憔悴,有水珠顺着睫毛,鼻梁缓缓的滑下来,沾湿了脸侧的头发。
可真狼狈。
就像她那天逃离他身边的狼狈。
许久,她眨眨眼睛,视线转向放在盥洗池一旁的验孕棒。
上面有两条清晰的红线,那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她神情恍惚的盯着那两条红线,记忆一瞬间回到那天晚上,大概就是在那个荒唐的一夜,有了这么一个荒唐的结果。
可这个孩子,她要,还是不要?
客厅里忽有电话铃声响起。
她猛然回神,拾起手边的验孕棒,顿了一下,随手扔进了垃圾桶,转身朝客厅走去。
―――――
八个月后,蒋欣然成功产下一子,是个男婴。
她生孩子那天,医院里,凌霄守在她身边,一米八五的大男人,悄悄红了眼眶。
两月后,蒋欣然入狱,监狱门口,凌霄拉着她的手:“我等你回来。”
“再过十二年我们就都老了,你别等我,你这么好的条件,应该找个喜欢的姑娘好好过日子,我,配不上你。”
“我喜欢的姑娘就是你,别说胡话,我和孩子一起等你回来。”
“凌霄......”蒋欣然看着眼前英俊的男人,一瞬间潸然泪下。
她蒋欣然何德何能,这辈子能遇到凌霄。
“别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有狱警出来催促,蒋欣然死死的拽着凌霄的手,舍不得松开。
从未觉得人这一生这样短暂,短暂到刚刚爱上一个人就要分开。
凌霄反握她的手,捏了捏:“怎么这么快就想我了?”
蒋欣然破涕而笑:“才没有......”
“别害怕时间太难熬,以后我每天带着儿子来看你。”凌霄替她擦擦眼泪:“里面一切我都给你打点好了,你就安心的待着,就当是换个地方体验另一种生活了。”
蒋欣然带泪点头。
依依不舍的跟凌霄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