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拳地去格开谢白的剑,全凭着敏捷的身手跟他过招。
谢白过招下来,已经惊讶蓦莫名了,他知道这个年轻人未必是自己的对手,可是近身搏杀他没有优势。
他利用巧劲收了剑,“你是军人?!”
谢白怀疑过这个年轻人会不会是京城的某个权贵的门客会者请的江湖中人,可是军人的身手武功都是以近身搏命为主。
他能够探得出来这个年轻人的武功路数与旁人是不一样的,他出拳,并且双手十分有力,完全就是曲型的战场专用的搏杀之术。
流民之中却有一个军人领头,他们想干什么。
谢白收了剑,微微眯起眼睛,“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这个年轻人的眼睛很干净,并不是那种会发国难财的人,而且他刚才虽然在和他动手过招,其实也不过是在跟他拆解剑术,并没有要以命相杀的心思。
那个看轻人看着谢白,轻轻地笑了一声,“都说京城谢家的公子有老爷子当年的威风,看来倒是不假。”
谢白并不被这个年轻人左右,“你们绑架公主可是死罪,可是我知道你们一群流民也必是有苦衷的。但是……你若是从军,为什么会混在这一群流民之中。”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这些人能够入城,已是被人当了枪使。谢白同情这些流民,更不希望他们枉送了性命,可是眼下若这个人是个军营里的,那谁都不保证这是不是另外一出偷天换日的大计。
“谢公子,你可知道我是谁。”年轻人忽然收了所有的杀气和悲凉。“我是南道镇河使裴胜洁的儿子裴毅。”
少年有子如裴毅,是很长一段时间百姓间流传的佳话。
南道镇河使裴胜洁是南部军方的镇守大员,如今南部大灾,百姓滋事。朝廷有意派军队维持治安,然而裴胜洁却一直联系不止。
就在一个多时辰以前,老爷子还在跟他讨论这件事情到底有什么问题。
谢白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裴毅,那是不是意味着……裴胜洁凶多吉少。他大惊,“这些人……这些人不是流民。”
他就奇怪,普通的流民千里而来能活着已然十分不容易,怎么可能还闯得进京城里来。
裴胜洁统兵一方,想来在京中也有些关系的,此次大难裴毅做为他的儿子想必是利用了某些旧人的关系入城。
谢白即惊又震撼,南方已经好多天联系不上了,谁能想象得出一方军事大员的儿子会出现在这个天子脚下。
裴毅见谢白多少已经有了猜测,悲凉一笑,“对,这些人都不是流民,而是我父亲的兵。他们都是镇守一方的将士,却落得如今这般模样,谢公子……你不觉得可笑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裴老将军呢?”谢白此时已经顾不上牧歌了,他必须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要知道,这些人可是应该保卫帝国江南千里之地的,却化作流民……不,谢白隐约觉得他们就是流民。
江南受灾严重,朝廷下发百万石粮救济,虽然谁都不想看到粮食被劫,但是事情发生了就得想办法解决。
皇帝虽然昏馈,在这件事情上还是算清醒的,毕竟江南可是整个国家最富的地方了。
他给沿途都下了死命令,要各城镇开城救人,尽最大的可能救济灾民。
为什么……谢白微微眯起眼睛,“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裴毅本就是将门之子,心生皆常人更为坚韧。他年轻,也不是好战之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可隐瞒的,“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南道镇河使手里几十万人全都没了。我父亲只怕也不知道入了谁的骨腹。”
谢白的眼睛一下子瞪至极限,他竟然莫名其妙地有些颤抖,南道镇河使手下几十万军队,安民一方的将帅,却被人煮食。
这该是何等惊人心魄的惨事,可是他都落了这样的下场……那其它人……
谢白简直不敢想象,他不敢想象他们这些远在北方的百姓权贵享受着一方平安的时候,在帝国江南,会是怎样的一番人间地狱。
剑客最大的忌讳就是要随时拿好手里的武器,随时都要作一张可以射出的弓。可是谢白手里的剑被砰的一声掉在地上,他忽然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觉得身体都要坠倒一样。
远处,赵明祁带来的人已经在接待了,所有人都听到了兵马声,还有……死亡的声音。
裴毅也收好了自己的心情,“我之所以愿意和你讲这许多,也不过是曾经我随父亲入京时曾经见过你,他老人家说你是个不错的人,我相信父亲的眼光。谢公子,你走吧。”
谢白终于还是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他复杂地看了眼裴毅,“把公主交给我吧,我相信她对你们没用的。”
裴毅并没有理他,一转身,又一次进了关帝庙,再出来的时候便押了牧歌。
牧歌看到谢白,一下子就哭了,可是谢白根本来不及管这些,他只是难过地看着裴毅试图最后劝他,“你把公主放了,皇上会网开一面的。”
“走!”裴毅却是将牧歌脖子上的刀子用力拉了一下,她细长雪白的脖间便立即出现长长的一条血痕。
谢白吸了口气,也跟着冷静下来。
他退出那些流民的包围,转身翻上马背去找禁军里的赵明祁。
关帝庙被禁军包围,四周都是弓箭手,还有黑压压一片甲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