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逐渐升高的阳光看去,山腰处远远的陵道上正悠闲的走着三个人,两个在前一个在后,在前的两人一身华服,面上带着模糊的笑意。
站在下马石周围的众人脸上表情各异,清楚其中内情的人们转了头叹息,不甚清楚的人们也转开了视线回避。
商商背对着李恪恍若未闻般默默看了两人半晌,这才转过头来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看似温煦的笑意。
“先帝驾崩已经三年了,吴王殿下!”商商淡淡道。
看着商商脸上温和的笑脸,眼中却满是清冷的寒意,李恪有些不明所以。
他并不清楚在九嵕山下的那几个月中,武媚娘和商商之间建立了怎样同生共死的情谊,而这个时隔三年的探问在今时今日的商商看来明显缺乏了诚意。
“商商姑娘!相信你多少也清楚些当年的往事,是以李恪才厚颜相问,不知商商姑娘此言何意?”微皱眉头的李恪不愿放弃的看着明显带着拒绝的商商。
“往事?什么往事?”商商的脸倏的沉了下来,语声也变得冰冷:“我只是一个司乐,当年便有再多秘辛也与我并无关系,更何况先帝驾崩后我在九嵕一呆三年。吴王!你找错人了!”
不管是当年的商商也好,还是如今的商商也好,对于那位明显与史书有所不同的武媚娘从始至终都是存着一份怜惜的,更何况经过那惊心动魄的一夜,商商早已将武媚娘当作了真正的朋友。
如今李治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安排,武媚娘也已经接受了再次入宫的命运,这样的机会对两人来说也许再也不会有第二次,而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吴王又跳了出来!
当年的一切商商也许没有李治清楚其中关节,但是在杨妃宫里的那个眼神令她至今难忘,那般的痴迷炙烈!又岂能是说忘就忘?而李恪如今的这个探问对于她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谁也说不准。
“商商姑娘!李恪方回长安,许多事情都不清楚,也不好打听,只希望姑娘看在昔日与武才人的情份上将实情相告!”李恪有些着急的拦住了商商,继续道:“若不是在下实在不方便,也不会来麻烦姑娘!”
两人的这一番争执,虽然是压低了声音,但周围的人们却已经有些察觉,一些带着好奇和打探的目光时不时的往这边瞧过来。
商商此时却有些失笑了,看着李恪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嘲讽。
这算什么?事后弥补?都过了三年才想起来问问当初那个一心为了他险些没丢了性命的女子,不觉得太迟了么?
“三年了!吴王殿下!你不觉得你问得太迟了些么?”冷冷的推开李恪,商商索性将话里的意思挑明,随即也不待李恪反应便头也不回的往陵道入口处走去。
李治和李默就要出来了,她不想被他们看到与李恪在一起,李治虽不是疑心重的人,但她也不想在此时节外生枝。
退一步想,这对李恪也未尝没有好处,至少不会让李治对他感到厌恶,也许在高阳将来的事情发生之时,还能有法子捞他一把,也省得武媚娘难受。
看着商商头也不回的离去,李恪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能扯出一抹苦笑。
当年先帝驾崩,同时也剥夺了他实现自己梦想的机会,他的人几乎已经是完全被击垮了,吴王府中所有的事都是靠王妃撑着,就连接母妃去蜀地也是吴王妃一手操办。
在一段相当长的时间里,他完全封闭了自己,对外界的一切都不闻不问,一直过了近一年才差不多缓过神来,而那时他的人却早已远在蜀地,对长安已然鞭长莫及。
这一切的一切也许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但在李恪来说,却绝不是可以拿上台面来与人分辩的理由。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商商离他越来越远,而无法说出一句话。
站得稍远的吴王妃看着商商离去,过了片刻才走近了李恪,看着他微沉的脸色,柔声劝慰道:“王爷!商商姑娘若是不愿开口,只怕再问也无用,不如待得回长安后,妾身寻个机会替王爷打探打探,女人和女人终归是好说话一些。”
哪怕是心中再不愿李恪和武媚娘扯上关系,但是看着李恪失望,吴王妃终还是不忍,更何况武媚娘当初确实对李恪多有助益,要她现在过河拆桥,她却终是做不出来。
“也好!”李恪收回目光,看向身侧的妻子,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当初弃武媚娘不顾实在是不应该,也不怪人家甩脸。
“这件事你放在心上便行,不必急于一时,找个好机会再开口,免得弄拧了反而不美。”拍了拍妻子的手背,李恪感激的冲她笑了笑,扶着她慢慢往车驾处行去。
回长安后,李恪也曾去感业寺打听,得到的消息却语焉不详,若不是眼前这生死下落不知的状况,他也不会这样着急。
“妾身明白。”吴王妃微笑着点了点头。
随着陵上两人下来,一众人等这才渐渐分散开来,各自往各自的车马跟前靠去,只等皇上一声令下便要起行。
既然李默坚持不肯与他一同回长安,李治便也不再强求,两人约好了五日后长安再见,便在九嵕山下分了手。
李治径自带了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启程回长安,李默则带了商商往住了三年的庐舍而去。
毕竟是居住了三年的地方,其中的一砖一瓦都有两人留下的印迹,那雕花木床,青纱帐子,还有商商替他缝制的衣裳,每一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