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啦啦啦!”
白羽红睛的鸽子轻盈的落在商商面前的窗台上,武媚娘抬眼看去时,正看到李默的手伸向那乖巧的鸟儿,毫不避忌的从鸽腿上的小竹筒中抽出一卷纸笺。
目光飞快的游移几下之后,他便将纸条递给了商商。
武媚娘微低下头,片刻之后抬起,笑着道:“茶都凉了,我去换一壶热的来。”说着,也不待李默和商商有所反应,便径自推开屋门避了出去。
纸笺上密密麻麻写了一大串,商商扫过一遍,抬起头来时只看到摇晃的门帘,不由笑着摇头:“她倒真是个伶俐的,不过却也掩饰太过,本来也就没打算避着她,这样一来,倒显得我们不磊落了。”
李默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对于武媚娘他一直有所保留,只是由于李治的原因,他不想过多的干涉他的决定,但若是真让他发现武媚娘有什么不妥,他必会毫不迟疑的出手。
“皇上会不会做得太过了?王家在朝中势力不小,再加上另外四姓,若是真有心同皇上为难,想必长孙大人他们也有些独木难支。”
商商随手将纸笺放在桌上,微微摇了摇头斟酌着说。
王皇后联合外戚势力对武媚娘毫不犹豫的出手在她看来实在是有些莽撞。但王家一贯以世家自居,自恃身份倔傲难驯,做出这样的事来倒也是情理之中。
李治随之而来的反应却无疑是在王家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虽然与王皇后曾有过数面之缘,但商商对王仁祐此人并不太了解,所以她无法判断王仁祐是会立时反击还是会委曲求全。
“应该不会。”李默沉默半晌,摇了摇头。
“王仁祐已爵封魏国公,尊贵无比,以此人的圆滑世故,再加之现在又有恩科挺在前头,他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和皇上撕破脸,从他暗地里派人搜寻武媚娘而不是明刀明枪的与皇上对峙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应该还是有所顾忌。”
商商点点头道:“但愿如此。”
李默笑道:“不是但愿,是本就如此。你且看着,过不了几日,待皇上定恩科主考时,此人必定会跳出来与禇大人一争长短。”
商商奇怪道:“你不是说禇大人已定了主考了么?”
李默摆了摆手,端起面前的茶盏啜了一口,茶汤早已凉透,只余满口苦涩。
“那只是皇上内定,还未曾颁旨,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
李治的恩科如果真能如他所想那般推广开来,对大唐的发展无疑是会有极大的推动,但是阻力必然也会在同时出现。
如果不能妥善的解决这些问题,那集权至中央也就变成了一句空话,李治也会益发的举步维艰,难道李默就不担心么?
“默,你……要不要回趟长安?”商商有些迟疑的看着眼前一派淡定的李默,有些拿不准他的想法。
这段时间是重要的过渡时期,李治也许会需要他的支持和帮助。
李默伸开双臂,舒展的伸了个懒腰,复又懒懒的靠在了榻上,脸上的神情淡淡的,仿佛刚才与商商的讨论只不过是闲时的几句玩笑。
“皇上自有办法,无需我操心。”
如果李治连王仁祐都没办法对付,那他就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李治了!
商商不确定的看着李默,好半天,才放心的笑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大不了,若是真的不行,就多开几次科举,反正要将天下读书人都为你李家所用。”
“哈哈哈!”李默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脸上的疤痕也在这一瞬间变得柔和了起来。
商商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也随之笑起来。
不管怎么样,李默既然决定了不去趟这个混水,那必然就有他的理由。虽然李治登基未久,但怎么说也做了这些年的太子,朝中不可能没有自己的一帮势力,如今要搞定一个科举主考官的位置应该不难吧?
武媚娘提了一壶热水站在廊下,耳听得屋中再没有了絮语声,这才不紧不慢的撩开了门帘,恍如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笑着将李默和商商杯中的茶汤换上了热水。
在武媚娘不解的眼神中,商商自然而然的将桌上的纸笺推到了她的面前。
只是一瞥之间,武媚娘就看清了纸笺上的内容,脸上的笑也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眼中神情说不出是快活还是茫然。
“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媚娘!你自己要拿定主意才好。”商商看着武媚娘复杂难明的眼睛,淡淡语气里的叹息显而易见。
过完了年的太极宫里,气氛依旧古怪,就连太液池边本应发绿的柳枝芽儿也象是被压抑住了一般,一丝儿绿也不肯吐出来。
李治连日的刻意忽视,让昭阳殿内的空气益发沉重。
王皇后原本温婉端庄的气质在这样的压力里终于变得荡然无存,一连几日,都有宫人触了霉头受罚。
虽说唐时后宫中的规矩并不如后世严苛,但那廷杖也不是好捱的,一顿板子打下来,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蝉,就连在王皇后身边侍候的桃枝都白了脸。提心吊胆的,生怕出了岔子,让有些神经质的王皇后抓住了错漏,引来一顿责打。
与歇斯底里的王皇后相比,萧淑妃在宫里的日子真可谓是风光无限。
从三十那天开始,皇上就宿在了她的宫中,一直到了正月初五祭过太庙开印,皇上也仍然是对她宠爱有加,眷恋不改。
那些流水似的往披香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