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给他们讲那些杀牛的故事了。”卓娅二妹用红色的木头托盘托着他们的咖啡进来,咖啡盛在小巧的亮釉瓷杯里。她给大家每人一杯,然后坐在诺伯格身边。
“大姐买东西去了。”她说,“很快就回来。”
“我们在楼下碰见她了,”阿修说,“她说她给人算命。”
“是的。”她妹妹说,“天色昏黄,正是说谎的好时候。我不会说善意的谎言,所以我是个不称职的预言者。而我们的妹妹,诺什娜亚,她更是什么谎话都不会说。”
咖啡比阿修想象的更甜、更浓。
阿修道声歉,进了卫生间。这是个像壁橱一样小的小房间,里面挂着很多发黄的带镜框的照片,照片上的男男女女摆出僵硬的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的姿势。现在刚到下午,但天色已经开始渐渐暗了下来。外面客厅里传来争吵的声音。他匆匆地用冷水和散发出恶心气味的香皂把手洗干净。
阿修出来时,诺伯格正站在客厅里。
“你带来了麻烦!”他咆哮着,“你只会带来麻烦!我不会听你的!你马上从我家里滚出去!”
德林沃德仍旧镇定地坐在沙发里,喝着咖啡,抚摸着那只灰色的猫。二妹站在单薄的地毯上,一只手紧张不安地缠绕着她长长的金发。
“有什么问题吗?”阿修好奇地问。
“他就是问题!”诺伯格怒吼,“他就是!你告诉他,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帮他的!我要让他出去!叫他立刻滚蛋!你们两个都滚出去!”
“求求你,”二妹说,“小声点,你会把三妹吵醒的。”
“你喜欢他!你想让我加入他的疯狂计划!”诺伯格继续吼叫,看上去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一截烟灰从他香烟上落下来,掉在陈旧的地毯上。
德林沃德站起来,走到诺伯格面前。他把手放在诺伯格的肩膀上。“听着,”他安详地说,“首先,这不是发疯,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其次,大家都会去。你不希望自己被甩下吧,是不是?”
“你知道我是谁,”诺伯格说,“你也知道我这双手干过什么事!你需要的是我兄弟,不是我,而他已经不在了。”
走廊里的一道门打开了,一个睡意朦胧的女人声音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事的,我的好妹妹。”二妹说,“回去接着睡吧。”她转向诺伯格,“看见没有?看看你的大吼大叫干了什么好事!过去坐下!坐下!”诺伯格似乎想争辩几句,可他身上那股好斗劲儿过去了。突然间,他显得很虚弱。虚弱,而且孤独。
三个男人在破旧的客厅里重新坐下。房间里缭绕着一缕棕褐色的烟,消失在距离房顶一英尺的地方,像老式浴缸里的水印。
“这计划没有你不行。”德林沃德安详地对诺伯格说,“你兄弟能干好,你同样可以胜任。干这个,你们这种二元一体类型的比我们其他所有人都强。”
诺伯格什么都没说。
“说到诺伯恩,你听到什么关于他的消息吗?”
诺伯格摇头。他抬头看着阿修。“你有兄弟吗?”
“没有,”阿修回答说,“据我所知没有。”
“我有一个兄弟。他们总说,我们两个站在一起时,看上去就好像一个人。我们还年轻时,他长着一头金发,很淡的金色,他的眼睛是蓝色的。人们都说,他是我们两兄弟中的好人。我的头发是黑色的,比你现在的发色还要黑,大家说我是两兄弟中的粗野家伙,明白吗?我是两兄弟中的坏蛋。过了这么久,我的头发成了灰色。他的头发,我想也一样变成灰色了。现在你再来看我们,你不会知道谁是浅色头发,谁是深色头发。”
“你们两个关系亲密吗?”阿修问。
“亲密?”诺伯格反问,“当然不,我们两个怎么可能关系亲密?我们俩性格完全不同。”
门厅那头传来开门的声音,二妹走进来。“晚饭一个小时后做好。”她说完就走开了。
诺伯格叹息一声。“她以为自己是个好厨师。”他说,“她从小娇生惯养,有仆人做饭。可现在,仆人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并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德林沃德插口说,“永远不会一无所有。”
“你,”诺伯格说,“我不想听你说话。”他转向阿修,“你会玩跳棋吗?”他问。
“会一点。”阿修说。
“很好,你可以和我下跳棋。”他说着,从壁炉上面拿下来一个木头的跳棋盒子,把里面的棋子倒在桌子上。“我执黑。”
德林沃德碰碰阿修的胳膊。“你知道,你不是非下不可。”他说。
“没问题,我想玩玩。”阿修说。德林沃德耸耸肩,不去管他,从窗台上一小堆发黄的杂志里拿起一本过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