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样出来了?”范性瞪大了眼,狠狠的望着朱泙漫,提高音量问道。
朱泙漫早知如此,赶紧再往后退了一步,这才缓缓点了点头。
“你!”范性为之气结,往前三步,伸出手指狠狠戳了戳朱泙漫的额头,恨声道,“我让你去劝那人速速离秦,你倒好,被他三言两语便打发出来了,真是愚不可及!愚不可及啊!”
朱泙漫见他发怒,自然不敢接腔,而范性则似乎已经气得不想再理会他,低着头自言自语道:“早劝你不要来栎阳,你不听,那也罢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留在这里,难道准备为这些老秦人殉葬么!”
“嗯?什么殉葬?”朱泙漫似乎听到了些什么,开口问道。
“哼!”范性瞥了朱泙漫一眼,昂着头冷哼一声,根本不理他,伸手分开朱泙漫,兀自喃喃自语,“都快死到临头了,还想着别人,我看你比这个傻大个还傻,他说不动你,我来说!”
朱泙漫见范性自说自话,还往宋涛所在的屋子闯,往前一步本欲阻拦,不过忽然从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令两人的动作同时为之一滞。
“师…范兄,敢问宋先生可在屋中。”那急促的脚步声在两人身边暂歇,来得时晋括,但见他的目光依次望了二人一眼,最后停留在范性脸上。
“我也正要找他呢。”范性见他神色匆忙,还差点叫错了自己,有些不悦的说道,“你找他做什么?”
“不是我找他。”晋括自幼与范性相熟,对自己这位同门的脾气自然是了如指掌,看他的面色便知其心情不佳,赶紧解释道,“是秦公寻这宋先生。”
“秦公?”范性闻言微微一愣,俄而皱眉道,“他从雍城回转了?”
“嗯。”晋括应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往年这秦国国君去雍城祭祖皆是浩大隆重,而且一去便是数十日才会回转栎阳,可是不知为何今次秦公去了雍城这才不足十日,便回了栎阳,只怕其中或有蹊跷,是否要将此事传回门内…”
这里面当然有蹊跷了。魏国大军压境,嬴渠梁身为秦国国君,肩担国家社稷,内里不知多么忧心匆匆,不过为了秦国上下的稳定,他无论如何也只能将这件事情压下,秘而不发,否则只怕谣言一起,后果不堪设想。因此嬴渠梁才会假装若无其事的前往雍城祭祖,幸好魏国为了施奇兵以一举制胜,亦是隐而不发,这才给了嬴渠梁这么短暂的时间来调配军力,既是如此他又如何能在雍城待太久呢?
当然这些事情是不足为晋括道也,范性摆摆手打断晋括的话语:“如此小事,想来不用惊动门主了,你先静观其变吧。”
“哦,好吧。”晋括想想也是,便不再多言。
“你这是准备请那宋涛入宫的么?”而范性更在意的是秦公要见宋涛这件事,话说如今军情紧急,这宋涛不过一手生,想来嬴渠梁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拨冗见他啊。
“不是请宋先生入宫。”晋括摇头轻声说道。
“嗯?”范性抬眼看晋括。
“是稍后秦公会亲自来客栈见宋先生。”晋括声音虽轻,落在范性耳里却让他大吃一惊。
“秦公要来栎邑客栈见宋涛?”范性显然不敢相信晋括所言,失声重复道。
晋括被他突然提高的音量一吓,赶紧朝四周张望了一遍,见除了三人四下再无他人,这才低声道:“师…范兄你小声些,这几日秦人对栎阳的戒备加强了许多,诸国的探子多有被捕虏的,慎言慎言…”
范性见他如此紧张,知道晋括所说秦公要来栎邑客栈之言不假,忍不住回首望向宋涛所在的屋子,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晋括的担忧似乎有些过虑,因为并没有等太久,一辆硕大的轺车出现在了栎邑客栈的门口,车上雕刻的精致的纹路,若是学识渊博的人瞥见必定能一眼辨认出那纹路神似战神的礼服黼黻。昔年石门大捷后,周天子遣特使入秦庆贺时赐予当时的秦献公的,黼黻的穿法太过繁琐,并不能时时穿在身上,秦献公便让工匠根据黼黻的样子雕刻在自己出行的轺车上,这是所有秦人都知道的事情,而今日嬴渠梁如此大张旗鼓的乘坐这辆刻有黼黻的轺车出行,显然是向整座栎阳城的人们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守在客栈之外的晋括显然没有想到嬴渠梁会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望着来人竟是微微一愣,片刻之后才朝秦公的仪仗迎了过去,不过赢渠梁并没有丝毫责怪之色,略显黝黑的脸上挂着古井无波的表情,在景监和众侍卫的拱卫下,随着晋括缓步走入栎邑客栈中。
虽然因为秦公的到来,周围几条街早已被栎阳卫戒严,不过仍有好事的栎阳百姓在远处遥望着秦公这浩大的车队,心中暗自揣测着自己的国君此行的目的。
走在前头晋括虽是缓步前行,不过在心中同样是反复想着赢渠梁此举内里的含义,不经意间耳边却传来平和却不失威严的声音:“这几日宋先生他在此处可好?”
“嗯...他...”失神中的晋括微微一惊,转过头去正好迎着赢渠梁那双严峻的目光,这才反应过来,止住脚步拱手答道,“先生他很好,只是这几日足不出户,似乎是在想些事情?”
“足不出户...”赢渠梁面色不变,只是轻声重复道,“在想事情么?”
晋括仿佛没有没有听到他的喃喃自语般,接着说道:“先生他现在在屋中安候秦公您...”顿了顿,他望了一眼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