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宋涛一出此言,多少秦国大臣勃然变色,杜挚愤然站起身怒道,“君上,此人危言耸听,名为士子游学,实为惑众谋官,臣请将此人逐出栎阳!”

“臣请将此人逐出栎阳!”一干文臣再次长声朝秦公奏议。

宋涛望着这群看似激愤无比的大臣们涨红的面庞,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阵极度的厌恶,仿佛是看到了这世界上最丑陋的嘴脸般。

他也不再辩解,因为自己今天已经说得够多了,几乎所有利害关系都已经坦陈在了秦国君臣面前,这些守旧的大臣正是因为看到了变法的势在必行,所以才会如此惶恐不安的为宋涛胡乱安置罪名,而秦公显然也应该看到了这点,若是此时嬴渠梁再不出言,必定会徒令宋涛也会感到心寒,而宋涛相信嬴渠梁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他只安静的等待,等待着这位雄才大略的君主给出他自己的决定。

“今日朝议,所为的便是商讨议决变法之事,宋先生坦陈利害攸关,直言我大秦之短处,何罪之有?”不过这一等,没等来嬴渠梁开口,却只听见一个男子悠悠的声音,宋涛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左庶长嬴虔开了口。

非但开口,他还看似无意般将一直安躺在剑鞘中的青铜长剑拔了出来放到案上,锋利的剑刃在火光的映射下,散发着凌厉的寒光,让对面的众文臣们不禁觉得有些生寒,刚才还群情激奋的众人一下子没有了声音。

这倒也是,天生那些巧舌如簧的士子遇到了征战沙场的将军,便会觉得一身才学无处可施,因为对方根本就不信自己那一套,鸡同鸭讲如何能说得清。这也是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道理。

“秦公明鉴,若是他日敌国大兵压境,座下群臣或可改弦更张、另投他国,可是余下的嬴氏一脉如何有面目回转雍城,祭奠宗庙中的列祖列宗!”宋涛瞥了眼依旧端坐着的嬴渠梁,面不改色的长身行礼,嘴里却是说出了这么石破天惊的一句话来。

此言既出,举座哗然!连一直面无表情的嬴渠梁和嬴虔也是变了颜色,死死的盯着弯着身的宋涛,老甘龙更是大大的睁开了双眼,他实没想不到此子竟是能说出如此决绝的话来。

铿然一声,长剑出鞘。但见嬴渠梁手执那柄穆公剑,昂昂而立,群臣无不怔怔的望着国君,不知他所为为何。

只见白光一闪,嬴渠梁竟是愤然斩下面前的方案一角,脸色慨然,朗声说道:“天赐先生于秦,乃我大秦之福。我等生为老秦子孙,自当图强雪耻!变法强秦,势在必行,若有居心叵测,妄图阻挠变法者,当如此案!”

众人看着神色肃然的国君,此时即便是再顽固的守旧大臣也明白,今次的秦公绝不是在说笑,只怕再出言反对变法,那么下一刻这把沉寂了数百年之久的穆公剑便将劈在自己的颈间。

“臣等自当拥戴变法,尽心竭力,虽九死其犹未悔!”当所有大臣都低下高贵的头颅,高声吟诵这句话之时。唯有宋涛悄然抬起了头,正巧接触到了嬴渠梁那双明亮的眸子,两人相视片刻,没有只字片语,有的只是会心一笑…

大雪断断续续的下了数日,鹅毛般的雪花让栎阳城变成了银装素裹的白色世界。正所谓瑞雪兆丰年,来年的大秦或许能迎来一个难得的丰收年。因而虽然门外寒意袭人,但是诸老秦人心中却是暖洋洋的,恨不得这雪再多下几天。

不过有人欢喜自然也就有人愁,对于宋涛这个吹惯了冷暖空调的南方人来说,这么寒冷的天气着实有些受不了。

其实说起来,栎阳地处石川河与清河汇夹之地,北依荆山,南眺渭水。从后世疆域来看,是属于陕西境内,而陕西从来都并不算是个特别寒冷的省份,此时如此严寒,除了下了这么多天雪的原因,宋涛也只能归咎这个时候尚无高二氧化碳排放、没有明显温室效应,想不到如此“环保”的时代反倒让自己很受伤,真是为之奈何。

老秦人们显然早已对这样的气候习以为常了。栎阳宫的一间偏殿里,大堂中央安置着一个火苗正旺的大火炉,宽阔的方案盘坐着两名男子正在谈笑风生,案上端放着两个大大陶碗,碗内装满了上好的秦国凤酒,二人时而笑谈两句,时而举起陶碗灌上一口,看样子都很是欢喜。

若是有秦国朝臣在此,自然一眼就能认出,这两人便是如今秦国最有权势的君臣,嬴渠梁和嬴虔兄弟。

“对了,前两日那车英来对我说,说是想回你手下做事。”两兄弟原本是说的都是些闲话,不过说着说着便要往政事上靠拢。

“屁,那小子放着好好的栎阳令不做,回营里去做什么。”嬴虔放下手中的酒碗,把眼一瞪,没好气的说,“难道几天没被我收拾,皮又痒了?”

“呵呵,大哥,再过几日便是年关了,你可要把手头的事情都放一放,这几天就别老往营里面跑了。”嬴渠梁瞥了对面的男子一眼,笑着说道,“也算是给那群猴崽子放年假吧。”

“这你还别说,这群兔崽子都机灵着,我在的时候个个都老实得不得了,等到我不在了,直娘贼,他们早就给自己放假了!”嬴虔摇头叹道,“二弟你说,我不去能安心么?”

虽然名为君臣,然而这两兄弟感情自小便极好,因而私下里,嬴虔都不会称嬴渠梁君上什么的,在他看来这样叫法太生分,还是叫二弟来得亲切。而嬴渠梁丝毫不以为忤,显然他也是如此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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