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自从那日允姮初初醒来之时与过宋涛有过一番交流,之后的日子宋涛除了略显客套的寒暄,基本再没有过多的交流。
允姮直到这人至少不会有害己之心,否则也不会救了自己之后,还如此悉心照料,但是同时他也清楚的直到此人对自己是有所图的,从宋涛当日对自己所言来看,此人已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他期望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样的回报呢?
想到这里,允姮不禁自嘲的一笑,自己如今还有何让人可图的,还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回报么?反倒是这个宋涛曾说过的话,让他辗转反侧,思量了许久。
右手在小腹上摩挲了一阵,虽然还有些隐隐作痛,不过与记忆中当初中箭时那股锥心刺骨般的疼痛已经好了许多,其中固然有良药的作用,然而这也告诉允姮,他已经休养不少时日了。而他用的是外出狩猎的借口带领亲卫出来的,现在已经过了大半个月,按常理也到了返回的时候。
可是允姮不甘心,自己为了进入栎阳城与秦公一晤,已经谋划了数月之久,只等着狩猎的时节才得以离开都城,名正言顺的躲避叔父的监视入秦,虽然行踪终究还是败露,可是若是就这么空手而归,等到明年…
明年?允姮心中一阵凄凉,明年的自己身在何方只怕都是个未知数,事已至此,退一步绝不是海阔天空。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了部族的族人,乃至这次随着自己出来而命丧秦境的亲卫们,何况如今阴差阳错,自己已经到了栎阳城,秦公就在城内,此时不见还待何时?
思虑及此,允姮霍然站起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披上一层金色,就仿佛是这个季节的颜色般。
不过还没走出院口,一个铁塔般的男子便拦住了他的去路,男子并没有说话,只是用身体堵住院口的的圆形拱门,一身横肉显露无遗。男子脸上的表情很平淡,既不是对犯人般的冷漠,更谈不上丝毫的敬意,就像是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一般。
“我要见宋涛。”允姮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开口道。
“宋先生秦国各地寻访去了。”男子也很干脆的回答道。
“寻访?”允姮显然吃了一惊,皱眉道,“他昨日不还来了此处的么…”
“先生是今日一早去的,还未来得及通知你。”男子瞥了他一眼,开口截道。
“既然是今日出去的,想必他还未走远,能否请你将他寻回,就说允姮找他有要事相商。”闻言,允姮脸上升腾起一股焦急之色,语气变得急切起来,也没有刚才那么冷漠,不过说话却还是不疾不徐,显然是努力不让男子看出自己的异样。
可惜男子仍旧是缓缓摇了摇头,说道:“这栎阳城乃是商贾汇聚之地,四通八达,先生又未明言将要去到何方,我又如何帮你把他寻回。”
“这…”允姮一时语塞,男子所言倒也无可厚非,毕竟这栎阳城“北却戎狄,东通三晋”,的确称得上四通八达,若是不知宋涛往何方去,而要找到他,那简直就像是大海捞针一样。
“那宋涛有没有说自己什么时候回来。”见今日将宋涛寻回已不可为,允姮只好退而求其次,想要问他何时归来。
“这我也不清楚,先生临走时交代,快则一月,慢则三月,反正年底是必定会回来的。”男子一副认真的模样,不像是在说笑。
“年底?”允姮大急,再也无法掩饰心头的焦虑,提高音量大声问道,“不行,我要亲自去寻他!”
说着,允姮就想要往外闯,然而男子却死死的卡住了拱门,一脸白漠的说道:“没有先生之命,还请你呆在小院之中。”
“你!”允姮身为一国之储君,以前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心中不由怒气陡升,厉喝道,“给我起开!”
男子仿似没有听见一般,双脚如浇灌一般,矗立在原地,眼神落在允姮的脸上,不仅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流露出一丝轻蔑。
允姮死死的瞪着面前的男子,双手攥紧又松开复尔再次攥紧,循环往复了几次,终究是一跺脚,松开手,转身走了进去。允姮并不是个蠢人,他想起来自己国家里最精锐的狼骑兵便是被宋涛等人击退的,而其中想必就有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一位,允姮自诩自己武艺不差,然而还没自负到能一挑数位狼骑兵的地步,因而也只能负气离开,再思他策。
男子目送允姮的背影进了屋,微一扁嘴,转身往旁边走了几步,倚靠着一棵高树,这里虽然地势不高,然而却能够将允姮所在的院子各处一览无余,而院内的人又恰好看不到此处。
忽然,男子一皱眉,警觉的转头看向侧后方,不远处一道人影正朝着自己走来,不过待到来人走进,他的眉头便舒展开来。
“先生。”男子朝来人一拱手,恭敬的开口道。
“泙漫,那人可有异样?”能如此熟稔的称呼朱泙漫的人,除了宋涛还会有谁。
朱泙漫憨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开口道:“刚才他出来说,想要见先生你。”
“哦,是么?”宋涛并不是很讶异,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朱泙漫开口道,“那你…”
“我完全按照先生你那日所言,一字不差的对他说的。”朱泙漫知道宋涛想问什么,赶紧开了口。
“恩,那就好。”宋涛点点头,嘴里低声喃喃自语,“总算是忍不住了么?”
朱泙漫看宋涛在那边自言自语,搔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