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么。”范性目光灼灼,直视着宋涛,开口道,“如此,范性倒想请教先生,此文雄于何处?”
宋涛瞥了他一眼,肃然道:“这篇求贤令可谓是非同寻常。其一,开旷古之先例,文起于国耻。秦公在文中历数先祖四代之无能,自那禹帝实行家天下以来,举凡国君者,有几人能够做到?其二,文中求的是强秦奇计,而并非平平治国之术,可以想见此公志在使秦恢复天下霸业。虽秦国身处穷弱,为sd诸国所卑视,秦公竟能做鲲鹏远望,生出吞吐八荒之志。古往今来,此雄才大略者,又有几何?其三,此令大气十足,即便不是秦公亲笔,但也能想见其胸襟之开阔,豪言与功臣共享这锦绣天下。有此三者,如何不能称之为千年来一卷雄文。”
“先生所言让范性茅塞顿开,如此看来,秦公果然有大智慧。”那范性朝宋涛一拱手,叹道,“只可惜,如今秦公即位已十数年,这秦国依旧是凋敝如斯,积弱不振,着实让人叹惋。”
“哎,等等!”不知为何,宋涛闻言竟是微蹙起了眉头,若有所思。
“先生觉得范某所言有何不妥之处?”范性见他脸上浮起一丝异色,不由出口问道。
“范兄刚才说这秦公已经即位十数年了?”宋涛依旧是困惑不已的模样。
“是啊。”范性想也不想的一口答道,拿眼角的余光瞟了宋涛一眼,显然是不解这位宋先生既然都决心要入秦出仕了,为何连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都没搞清楚。
宋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本来他刚才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只是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心中只是觉得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来怪异在何处,如何不让他好生费解?
许久,待到宋涛回过神来,才发现范性正傻呵呵的看着自己,仿佛在看一个还未进化完全的猩猩一般,这不禁让宋涛悲从中来,自己思考时候的样子就这么不堪入目么?
罢了,既然想不通就算了,宋涛暂时放弃了在脑中寻找那转瞬即逝的念头的想法,干咳两声,唤回范性的注意,假意朝马车外看了眼,开口问道:“走吧,我们也该继续上路了。”
“好。”范性点点头,回身出了车厢,坐回驾驶,一挥缰绳驱使着驾车的马儿复向前行。
“对了,范兄,我们这是行到何处了?”俄而,车厢内又传来宋涛的声音,范性四下张望了几眼,开口道,“如今已经到了西河了。”
“西河?”宋涛闻言,从窗外探出头去,一条流淌着碧绿河水的大河映入眼帘。
西河大概相当于今天sxsx间黄hn端以西,洛水以东及以北之间地区,秦晋两国历史上基本以黄河为分界线。在魏文侯时期,由于地理位置上的方便,西河成为魏国进攻秦国的桥头堡。而同时西河也扼守着秦国东向的门户,对秦国的国家安全非常重要,如果魏国占领西河地区,便可将秦国堵在关内形成“闷将”之势,并且以西河为战略基地,随时向秦国发动攻击。
纵观秦魏两国这数十年的争斗,也大抵正是如此的。魏国对秦国河西的蚕食也正是从这西河开始,慢慢西向。而且说起西河,就不得不提到战国初期的不败军神——吴起。
历史对于吴起的评价大抵是毁誉参半,贬低他的史学家,大多是不屑与此人的人品,杀妻求将,为了功名竟能下得了如此狠手。然而却又没有一位学者不对他的统兵和战略钦佩有加,此人一生“曾与诸侯大战七十六,全胜六十四”,“辟土四面,拓地千里”,的确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战神式人物。
吴起与西河渊源颇深,历史上他便曾镇守西河,以抗拒秦国和韩国。周威烈王十七年(公元前409),吴起率军攻取秦河西地区的临晋(今sx大荔东)、元里(今澄城南),并增修此二城。次年,攻秦至郑(今h县筑洛阴(今大荔南)、合阳(今合阳东南),尽占秦之河西地。特别是周安王十三年(公元前389年)的阴晋之战,吴起以五万魏军,击败了十倍于已的秦军,成为中国战争史上以少胜多的著名战役,也使魏国成为战国初期的强大的诸侯国。
魏文侯死后,武侯即位,这位新君主曾泛舟从西河顺流而下,望着两岸秀美的景色,不禁对陪同的吴起说:“山川是如此的险要和壮美,这便是魏国的瑰宝啊!”
未想,吴起却不卑不亢的回答说:“国家政权的稳固,在于施德于民,而不在于地理形势的险要。从前三苗氏左临洞庭湖,右濒彭蠡泽,因为它不修德行,不讲信义,所以夏禹能灭掉它。夏桀的领土,左临黄河、济水,右靠泰山、华山,伊阙山在它的南边,羊肠坂在它的北面。因为他不施仁政,所以商汤放逐了他。殷纣的领土,左边有孟门山,右边有太行山,常山在它的北边,黄河流经它的南面,因为他不施仁德,武王把他杀了。由此看来,政权稳固在于给百姓施以恩德,不在于地理形势的险要。如果您不施恩德,即便同乘一条船的人也会变成您的仇敌啊!”
一席话说得魏武侯无言以对,吴起的话中隐射这武侯不修德政,或是无心,却也埋下了君臣不合的种子。
后来,当吴起受小人攻奸,被迫离魏奔楚时,曾望着西河伤心哭泣。古乐府《长歌行》中有一首《望西河》的诗歌,说得正是他此时的心境——远游使心思,游子恋所生。凯风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