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不多时,许老重新出现在后厅之中。
“可将那瘟神送走了?”大小姐瞥了他一眼,开口问道。
“恩。”许老闻言略一扬眉,轻声答道。
“总算清净了。”蝶儿扁扁嘴,叹道。
“庞涓走了,那该如何与宋涛说起此间之事呢?”许老拱手问道。
“便对他直言是洞香春一力保下了他,还要如何交代么?”大小姐显然对许老所言颇不在意。
“那魏卬之事如今可否与他提起?”许老仿似没看到她脸上的神色,接着问道。
“与他提起作甚?”大小姐微蹙起眉,开口道,“反正那魏卬也不会再出现在洞香春中,二人以后多半不会再碰面,多一事不若少一事。”
“大小姐所言极是。”许老点了点头,瞥了蝶儿一眼,努了努嘴,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终究还是放弃了。
“许老似有话要对蝶儿说?”不过他这神色并没有逃过大小姐的眼睛。
“这...”许老面色一窘,沉吟许久,这才小声道,“我只是觉得此间之事多少对宋涛有些不公?”
“如何个不公法?”大小姐眼底闪过一丝精芒,直视着许老,冷冷问道。
许老自然听出了她言语中的些许不满,然而这话已开口便无法收回了,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如今宋涛已开罪公子卬和庞涓,而魏国朝堂上有这一将一相把持朝政,便是断了宋涛在魏国为官之路...”
“许老有话直说便是。”那蝶儿自然听出了他话中有话,颇为不耐的说着。
“我观宋涛似乎为今日孙伯灵之事深受打击,若是我们早些与宋涛提起那国梓辛的身份,或许能够让他警觉,便不会得罪那庞涓,日后也还有一丝出将入相的机会...”
“许老觉得今日宋先生不助那孙伯灵,便不会遭庞涓妒忌了么?”大小姐截断他的话,淡淡的说道,“不被人妒是庸才,以他之能,那庞涓只怕是畏惧更盛。与其让他入了那如同大染缸般的魏国朝堂,不若留其在洞香春,这才是真正为他着想。”
“为我着想?呵呵,为我着想?”
蝶儿话音刚落,门外却传来了一个冰冷到骨髓里的男子声音,闻言,屋内二人具是脸色大变,目光投向那青色的门帘,只见门帘上印着一个淡淡的人影。而见到那影子,大小姐眼底竟是闪过一丝慌乱,微张着小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只见帘子被人一把掀开,一个男子慢步走了进来,面沉如水、两眼微红,眸子则死死的盯在蝶儿大小姐身上。
“宋涛,你如何来了?”许老一见来人,心道不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开口问道。
“我如何来了?我自是不该来的。”来者自然便是那宋涛,刚才他本是听说庞涓去了,因而特意来寻大小姐的,却不曾想在门外听到了许老和蝶儿两人的对话。如今的他一颗心,忽地就这么悠悠沉了下去,那么的深,那么的沉。两眼放在对面的女子身上,蝶儿从未见过他有如此寒冷的眼神,心中没来由的一苦,几欲开口,然而在他冰冷的目光注视下,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们早就知道了那国梓辛的身份?”宋涛一字一句的问道,见二人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此事,
“那今日孙膑出逃之事,你们也早已知晓。”
依旧无人回答。
许老看了大小姐一眼,只见她眼眶之中,微微泛红,心神激荡之下,整个人竟是摇摇欲坠,心中泛着一层悔意,自己早就料到会有今日,有心补救,却终究还是未能阻止。
“为我着想...为我着想...”宋涛低下头,口中喃喃自语,身子微微颤抖,脑海之中翻来覆去都是为最亲近的人所骗之后的悲伤,抬眼看了默不作声的女子一眼,只觉这些时日的念想,竟在今日完全被摧毁了。
屋内一时安静了下来,除了宋涛重重的喘息,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你有何资格决定我该走哪条路?”终于,宋涛缓缓抬起右手,直直指向蝶儿,厉声质问道。蝶儿依旧不语,眼中隐有泪花闪现。
“原来你和那孙膑一样,不过都是将我视作棋子罢了。”收回右手,宋涛低声呢喃,“这世上还有何人可信?”
“不!宋涛,你听我说,我...”蝶儿看见他面如死灰,心灰意懒的模样,心中却是有着万千折磨,忽然大声开口想要辩解。却看见宋涛轻轻的,轻轻的摇了摇头,蝶儿怔怔地看着他的变化,那般清晰地感觉到身前的这个男子,从缠绵温暖中渐渐远去,躲进了冰冷的黑暗之中。
宋涛慢慢将头抬起,平视着那曾经最挚爱的女子,嘴里缓缓吐出三个字,打在她的心头,像是将她推入无尽的深渊,斩断了她所有的念想...
“我恨你!”
和着话音,宋涛毅然决然的转身走了出去。身后的两人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远,竟是没有回过一次头。
许老见事已至此,缓缓摇头,朝大小姐拱了拱手,幽幽长叹一声,也出了大厅,因为他知道此时自己在这里根本就是于事无补,不如让大小姐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老了,这些年轻人的事情,也只能由他们自己解决。
当蝶儿回过神来之际,这屋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贝齿倔强的咬着下唇,眼中隐隐透着水光,大小姐忍住不发出任何声音,慢慢的坐到软榻上,屈起膝盖,两手盘在膝上,缓缓将臻首深深的埋在手臂中。久久没有发出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