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韶国北疆的景川城外,原有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庙,唤作丰山寺。每月初八、十五,前往上香祈福的百姓络绎不绝、门庭若市。只是近半年来,丰山附近突然出现了一伙流窜行凶的土匪,在山中建了个乘云寨,专门打劫过路的行人商贾,可谓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偏偏丰山之上易守难攻,景川太守派人几次围剿都没能寻到乘云寨的所在,直闹得景川上下人心惶惶,就连最虔诚的信徒,都不敢轻易出城拜祭。
上个月才投奔到乘云寨中来的宋二倚在大树底下,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跟同伴王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他本不是景川人士,只是在家乡因口角打死了人,怕被官府捉拿,这才潜逃到景川附近,正巧听道上的朋友谈论起丰山上乘云寨的风光,故而特来落草。
也是因为宋二来得时日短,加上他除了力气大一些,又不曾学过什么拳脚功夫,于是被寨主派遣做了巡山、探风的活计。自来到乘云寨,宋二几乎是天天在这山头顶上张望,只盼能遇到一桩大买卖,也算开开眼界。只可惜景川附近几个城的百姓,都听闻了乘云寨的威风,宁肯绕远路也不想做了土匪的肉票,竟致这通往景川的官道上一连几日不曾见过带棚的马车出现了。
使劲吐掉嘴里的瓜子皮,宋二拍了拍手,无聊的伸了个懒腰,对身旁的同伴说道:“唉,我说王六啊,今儿个咱们怕是又白白等了一天。”
“要我说也没啥不好的,咱们哥俩在这儿扯东扯西纳凉唠上一天,既不用巡逻又不用干活,岂不是最好的差事?”这王六比宋二早来两个月,常常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教育宋二,惹得宋二心生厌烦只一直未明说罢了。“再等上一刻,便回去吃肉喝酒,快活快活。”
听到“快活”两个字,宋二不由猥琐一笑,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美事儿,一双三角眼只差没泛起绿光来。“那就……”宋二眼珠子一转,刚要跟“过来人”王六套近乎,却忽然发现山下的小路上,驶来一辆锦绣雕花的马车来,一瞧就是非富即贵的人家里女眷才用的样式。没想到头一次自己就碰上了这般好的生意,宋二光是看着那辆富贵的马车,就已经想象到车中的财物有多值钱、女眷又多漂亮了。“王六!来人了!”兴奋地跳了起来,宋二连忙吹起特殊的口哨向寨中报讯,一边拖起王六便朝山下冲去。“你身上的家伙都带齐了没?咱们先去试试水吧!千万莫教人跑了!”
瞧着宋二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样子,王六不屑地撇了撇嘴,却也难掩心中的亢奋。连宋二这样的门外汉都能瞧出那马车的富贵,“见多识广”的王六自然更明白这单“生意”的价值。二人连滚带爬地跑到马车必经的路上藏好,眼见车前护卫的那两个壮汉策马走到近前,王六和宋二忙一左一右扯起草丛里的绳子绊住马腿向后一起用力。只听一阵马叫嘶鸣,前头的两匹马双双被绊倒摔下,惊得后面拉车的两匹马也狂躁不安起来。
“弟兄们上啊,干完这票,又能好酒好菜玩女人!”
随着一声哨响,乘云寨的二寨主张平领着五六个寨中喽啰呼啸着骑马冲了下来,二话不说便先将那两个被惊马摔在地上的护卫一刀一个送上了西天。“我说老三,你这刀法可又快了啊。”二寨主张平抹了把脸跟手下打趣着,仿佛杀人不过切菜一样。“宋二,别愣着了,去瞅瞅车里有啥。”
见二寨主钦点了自己,受宠若惊的宋二连忙跑上前去,掀开车帘探头往里一看,却不禁一愣,傻乎乎地说道:“二、二寨主……她……”
“哼,磨磨唧唧,好似个娘们……”半天没见宋二说出个所以然来,张平不耐烦地甩了甩马鞭,打马走了过去,亲自挑起了帘子。只见那宽敞的马车中,躲着一个身穿紫色罗裙的娇俏少女,怀中还抱着一个看起来就价值连城的首饰匣子。这少女生得玉肌雪肤,双唇不染而朱,端得是人间绝色,倒难怪宋二看得失神。不过可惜的是这少女双目上缚着白绢丝带,似乎是个不能视物的盲女,否则以这少女的资质,定能艳压全芳,成为声名远播的美人儿。
虽说张平五大三粗、杀人如麻,面对着这样活色生香的美人,也止不住心生怜惜,就连嗓门都放低了些。“小姑娘,你莫要害怕!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定保你性命无虞。”
紫衣少女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咬了咬牙却忽然将怀里抱着的那个首饰匣子往张平说话的方向推了过去,一边比划着自己的嘴巴摇了摇头,又朝张平做了个求饶祷告的动作,一派楚楚可怜的模样。
没想到居然还是个哑巴?!张平怔了一下,也不晓得心里是失望还是遗憾。他摇着头拿起那沉甸甸的匣子,随手打开一看,却差点没被那一盒子的珠光宝气晃瞎了眼。“……”听到周围传来弟兄们吸气惊呼的声音,张平连忙压下心中的狂喜,绷着脸好不容易维持住了自己二当家的形象。“都看什么看,还不快收拾收拾,都不想回去吃饭了嘛!”
指挥手下搬抬东西打扫场地,张平揉了揉憋得难受的脸颊,冲那躲在车厢里的小姑娘招手道:“过来,我带你回寨子里去。”
白绢覆眼的少女犹豫了片刻,终是在张平耐性耗尽之前,把自己裹在袖子里的手递了过去,乖巧地按张平的指示出了马车。
一抬手把小姑娘拎到了自己的马上,张平嗅着少女身上不知名的幽香,略恍惚了一下,才